第三十七回 羅漢陣舍身拒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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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閉上雙目,運行真氣。

     他心懸南北二怪勝負,那裡能坐得住,勉強把真氣運行一周,立時挺身而起。

     排開群僧望去,隻見北怪黃煉已加入戰圈,不禁心頭大駭,暗道:“黃煉加入助戰想是南怪辛奇已經顯出不支之勢。

    ” 他回頭問群僧道:“他們搏鬥幾個照面?” 右側一僧欠身答道:“至少在百招以上。

    ” 方兆南一揮手道:“諸位請歸原位。

    ” 大步向前走去。

     這當兒,南北二怪已經和那黃衣麗人打到了生死關頭,隻見人影閃閃,翻翻滾滾,但卻聽不到一點聲息。

     這是搶制先機的快打,雙方都把真力蓄蘊在掌指兵刃之上,不擊中對方,不肯發出,是以看去人影翻滾,但卻不聞聲息。

     突然間響起了一聲長嘯,北怪黃煉忽然躍出戰圈,雙手齊揮,連發兩掌。

     一股激旋的氣流,劃帶起嘯風怪響,直向那黃衣麗人湧撞過去。

     他不耐久戰,當先發出了玄冰掌。

     卧龍生系列绛雪玄霜第三十八回鎖二怪少林蒙難風起雲湧的狂,挾帶着浸入肌膚的陰寒之氣,周圍七尺内,都隐隐覺得寒意襲人。

     那黃衣麗人獨鬥南北二怪,甚感吃力。

     二怪數十年的石室囚禁,終日以調息運氣,排遣寂寞歲月,内力大進,招術上雖不及那黃衣麗人詭奇辛辣,但渾雄的内力,卻彌補了招術上的奇變不足。

     北怪黃煉似是看出了那黃衣麗人弱點,立時閃身退出,然後以雄厚的内力,和她硬拼,是以用盡了全力,雙掌連環劈擊出手。

     那黃衣麗人嬌叱一聲,疾發兩指,逼得南怪辛奇回劍自保,人卻借機躍退,雙掌平胸,幷腕推出。

     南怪辛奇雖然兼通各種兵刃技擊之術,但用劍終非所長,雖然寶刀在手,但仍有着礙手礙腳的感覺。

     那黃衣麗人,縱身而退,南怪立時也借機停手,回頭喝道: 兄弟接劍。

     手腕一抖,白蛟劍疾射而出,喳的微響,插在方兆南身前數尺之處的堅地上,直沒及柄。

     南、北二怪,搭擋半生,雖然因生性孤傲,從未和顔悅色歡洽相處過一日,但彼此心意,卻是早已相通。

     昔年二怪雙鬥羅玄,不過百招,雙雙傷在羅玄的手下。

     那時冥嶽嶽主,還不過十一二歲,頭梳雙辮,一片天真,看雙怪傷在師父手中,心中甚覺好玩,她童心未泯,曾經出言譏笑二怪,南北二怪心畏羅玄,不敢出手傷她,但是兩人氣度狹小,雖對三尺之童,亦有着極強的記恨之心。

     當時曾把那女童特征、面貌,默記在心,數十年來這女童的音容笑貌,仍然經常盤旋在兩人的腦際之中。

     她雖已由天真爛漫的女童成人,但面形特正幷未改變,是以兩人見那黃衣麗人,立時認出正是昔年追随羅玄的女童。

     在南北二怪的心中,仍留着羅玄曾力敗過兩人的往事印象,那是他們生平之中最慘的一次失敗。

     在二怪心地之處,潛在着矛盾的結,兩人都深恨羅玄,但也畏怯羅玄,因這矛盾的死結作祟,使兩人初見那黃衣麗人時,心中又恨又怕。

     怕的是她繼了羅玄武功的衣缽,恨的是受她譏笑之辱,尚未一雪,這心理使一向自負的南北二怪,遲遲不敢出手。

     方兆南巧言激動,使南怪在無法下台的情勢下,勉強出手,鬥了幾十個照面之後,怯敵之心大減。

     原來他發覺了這位繼承羅玄衣缽的黃衣麗人,在招數上,雖然和羅玄一般奇詭辛辣,但掌指之間,卻沒羅玄那一股凜厲的勁道。

    幻奇而不夠紮實,辛辣而不夠犀銳,膽氣大增。

     北怪黃煉出手之後,形勢更是一變,但因那黃衣麗人忽掌忽指,變化莫測的招數,使得南北二怪亦有勝敵不易之感。

     黃煉默查敵勢,最弱的一環,是内力不足,當機立斷,躍退發掌,想以深厚的功力和她硬拼。

     但見那黃衣麗人緩緩推出的掌勢,接觸到北怪黃煉波翻浪湧般的玄冰掌之後,有如撞擊在一堵無形的堅壁之上,去勢受到了強力的阻擋,激蕩排空的陰寒之氣,突然倒卷回來。

     黃衣麗人心頭一震,暗道:“這是什麼武功?” 她趕忙凝神運掌,準備硬接那強大的反震之力。

     南怪辛奇投卻了白蛟劍,回過身形,倏然疾發一掌。

     赤焰掌力,挾着灼人肌膚的熱風,緊接着北怪黃煉的玄冰掌力,直撞過去。

     那黃衣麗人嬌軀微一顫動,向後退了兩步,但卻仍然把南怪辛奇這一掌接下。

     那停在丈外觀戰的紅衣少女,似是看出師父不敵,高舉右手長劍一揮,帶着蕭遙子等疾沖而上。

     隻聽那黃衣麗人冷漠嬌脆的聲音,傳入了耳際,道:“站住! 誰要你們亂出手了?” 那向前奔的紅衣少女,聽得這聲喝叱之言後,立時停下腳步。

     北怪黃煉大喝一聲,又是一掌劈了過去。

     這一掌的勢道,比起第一掌更加淩厲,随手湧起一股狂,直撞過來。

     這等真功實力的硬拼,那黃衣麗人極顯然的難敵二怪,但她卻有着無比的鎮靜,似是早已胸有成竹。

     南怪辛奇緊随着北怪黃煉的玄冰掌,又發出一記赤焰掌。

     掌風竦然,寒熱交集,南怪的赤焰掌,銜接着北怪的玄冰掌後,重疊擊去。

     北怪二次發出玄冰掌力,已激活了南怪辛奇的殺機,想以兩人合擊之力,一舉之力,把冥嶽嶽主震斃。

     但見那黃衣麗人嬌軀一側,右腕一甩,突然撒出一片形如雲彩的白影。

     二怪排山倒海的掌風潛力,一和那白雲般的絹布接觸,那白絹突然向上升去,呼嘯而去的掌風,盡在那白絹之下,疾沖而去。

     原來,她自知難以硬接南北二怪雙掌合擊之力,立時把預藏在袖中的天絲絹,振腕抖開,默算了和二怪相隔的距離,取準角度,暗運真氣,布滿那天絲絹上。

     此絹薄如蟬翼,但卻光滑堅韌,世無其匹。

    二怪掌力擊在絲絹上,強猛的掌風碰到柔軟光滑的天絲絹,登時被擋,向下滑撞過去。

     那黃衣麗人手中的天絲絹,早已取好了一定的斜度,那滑落之勢,甚是迅快,直待那滑落的強猛掌力,撞擊在地上之後,一部分反彈而起,一部分掠地而過。

     南北二怪合力強猛的一擊,就這般輕易的被人解去。

     但見黃影閃動,那黃衣麗人有如踏雲而降,由天絲絹上一躍而下,疾快絕倫的撲向南怪辛奇,左手一揮,一道金芒,橫削過去。

     南怪辛奇内功耳目靈敏,聽得衣袖飄風之聲,立時警覺,忽忙之間急向一側跨了兩步避開了一旁。

     黃衣麗人殺機已起,那還容南怪輕易逃出,手腕一送,手中金芒,忽的脫手而出,直向那南怪辛奇追擊過去。

     這一擊,迅快無比,南怪雖然身負絕世的武功,也未料到對方竟肯把兵刃當作暗器,投擲出手。

     北怪黃煉橫裡疾發出一掌,一股強猛勁力,應手而出,把那疾襲辛奇的黃芒撞得向一側斜飛過去。

     那黃衣麗人,一擊未中,立時欺身而上,一掌拍向南怪前胸。

     她發掌極快,掌指攻取之處,又是人身要害大穴,逼得南怪辛奇沒有運氣發掌的機會。

     北怪黃煉雖可遙發掌力,但那黃衣麗人,卻借南怪辛奇的身子,掩擋自己身軀。

     南怪辛奇在那黃衣麗人掌指交互迫攻之下,隻有揮掌拒敵。

     轉瞬之間,兩人又對拆了三十餘招。

     那黃衣麗人一出手搶去了先機之後,招招緊迫,着着逼進,南怪辛奇始終被迫處于下風,隻有拆解招架之功,沒有還擊之能。

     北怪雙目圓睜,注視着兩人動手的情形,運集了功力,蓄勢以待,隻要有機會,全力發出掌力擊敵。

     但那黃衣麗人乖巧異常,始終以辛辣淩厲的近身相搏招數,和南怪辛奇纏在一起,不肯離開半步。

     方兆南冷眼旁觀,發覺那冥嶽嶽主以搶得先機争取到的主動,有意的把南怪辛奇向北怪黃煉停身之處相逼。

     他不禁心中一動,高聲叫道:“黃老前輩留心,那妖婦定有什麼陰謀……。

    ” 黃煉冷笑一聲道:“你不用擔心,辛老怪雖失先機,也不緻傷到她的手中,今夜之戰,他們絕難讨得便宜!” 餘音未絕,忽聽那黃衣麗人嬌叱一聲,右手拼指如箭,直向南怪前胸點去。

     辛奇一直在招架防守之下,無法還手回擊一拳一掌,心中憋着一腔怒火,看那黃衣麗人點來這一指,勢道雖狠,但招數甚慢,隻要硬把她這點來的一指避開,當可把失去的先機争回。

     當下一吸真氣,突然向後退了兩步,正待舉手反擊,忽見那黃衣麗人點擊過來的右手之中,疾飛出一道青芒,電射而到。

     這一擊不但出人意料,而且随指而出,快捷無倫,南怪辛奇的身子還未站穩,掌勢還未舉起,那青芒挾着一縷尖風,已到胸前。

     南怪辛奇雖身負絕世武功,但也無法閃避開這意外的一擊,慌忙之間,身子突然向旁一閃,避開了"玄機"要穴。

     隻覺左肩一陣劇疼,那青芒直刺入左肩之上,穿透肩骨而過。

     北怪黃煉冷哼一聲,疾欺而上,一掌劈出,口中還大聲喝道:“牛鼻子羅玄,專以創出這鬼鬼祟祟的東西傷人,你這小娃兒,真實本領沒有學到,這方面倒承繼了他的衣缽。

    ” 那黃衣麗人身子一側,避開一掌,反手一指疾點過來。

     這一擊乃羅玄生死絕技之一的天罡指,全身功力凝集于一指之上發出,威力十分強大,雖有上乘護身氣功,也是難以抵擋。

     昔年北怪黃煉,曾經吃過這一指的大虧,心中餘悸猶存,聽指風破空擊來,趕忙橫向一側跨去。

     那黃衣麗人不待北怪黃煉還手,左腕一揮間,又是一道青芒,疾飛而出,直刺過來。

     北怪黃煉大聲喝道:“鬼丫頭就隻會暗箭傷人。

    ” 說完,呼的劈出一掌,把那一道青芒震飛。

     卻沒料到那黃衣麗人之左手發出袖藏短劍的同時,右手疾搶,撤出一道極細的絲網,罩了下來。

     方兆南旁觀者清,高聲喊道:“老前輩留心了……。

    ” 北怪黃煉目光一瞥,看那落下絲網,籠罩了數丈方圓大小,不論何等高強的輕功,也無法逃得出去。

     當下大喝一聲,用盡全力發了一掌。

     一股奇猛的掌風,直向那黃衣麗人擊去。

     雙方相距,不過八九尺遠近,那黃衣麗人如想閃身避開,勢非松手丢網不可,不丢網,就隻有硬接對方這一擊。

     她微一猶豫,北怪發出的暗勁挾帶的掌風,已襲上身。

     隻見那黃衣麗人長長吸一口氣,身子突然随着北怪黃煉擊來的掌風,飄飛起來。

     在一側觀戰的方兆南和大愚禅師,都已看出了情形不對,北怪黃煉全身的功力,凝聚發出的一掌,顯然已無法再擊中那黃衣麗人,而漫天疾落的絲網,卻已将要罩落在北怪黃煉的身上了。

     北怪黃煉似是也看出這種情勢,忽然一伏身子,疾快絕倫的滾到了南怪辛奇身旁,右手同時向上發出一掌,想擋一擋那絲網下落之勢。

     但那絲網細如蛛絲,也不知是何物編成,其間空隙甚大,着力之處極小,北怪黃煉然發出的一掌,雖極強猛,但卻無法擋住那絲網下落之勢。

     方兆南目睹其情,心中忽然一動,一振手中自蛟劍,縱身而起,直向那黃衣麗人沖擊過去。

     他忽然想到這白蛟劍能夠切金斷玉,削鐵如泥,或許能削破這蛛絲般的怪網。

     那黃衣麗人眼看南、北二怪盡已被罩在網下,突然一松手,施出"八步登空"上乘輕功,人如海燕掠波,直向少林群憎之中飛去,避開方兆南連人帶劍的沖擊。

     方兆南一擊落空,疾墜實地,凝目望去,不禁一呆。

     原來那細如發絲的怪網,一經那黃衣麗人松手之後。

    突然緊緊收縮,把南北二怪齊齊緊罩在網下。

     在這危亡生死之間,才看出了南北二怪半生相處深厚的交情,隻見北怪黃煉雙手張緊,把那逐漸緊收的絲網,撐了起來。

     北怪黃煉低聲說道:“老怪快把肩上暗器拔出來,趕快運氣療息一下傷勢,咱們合力把這絲網震斷。

    ” 大愚禅師橫舉禅杖,急急對方兆南道:“方施主設法照顧辛、黃兩位,這妖婦由老衲等對付。

    ” 說完,他舉起手中禅杖,一招"風起雲湧"用足勁力,向那黃衣麗人掃擊過去。

     在他舉杖掃擊出手的同時,少林群憎,突然散布開去,中間空出丈餘見方的一塊地方。

     那黃衣麗人突然一沉真氣,疾如蒼鷹束翼,疾快的落着實地,也避開大愚禅師的一擊。

     她不過剛剛站穩了身子,少林僧侶的羅漢陣已開始了疾快的輪轉,陣勢顯然已經發動。

     她冷冷的環顧了疾轉的群僧一眼,厲聲喝道:“停下來!” 大愚禅師目睹羅漢陣已擺出沖擊之勢,當下舉手一揮,全陣登時停了下來,肅容說道: “嶽主有什麼話,快些請說,老衲洗耳恭聽”那黃衣麗人冷漠一笑道:“你們憑仗的不過是南北二怪,不錯,這兩個老魔頭,确是我一大勁敵,被你們請出來助戰,大出我意料之外,可是眼下兩人都已為我罩在天蠶網下,自身已然難保,自無餘力為你們助戰……。

    ” 她突然提高了聲音,道:“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束手聽命,尚可勉強,如再一味頑抗,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放火屠殺了。

    ” 大愚禅師慈和的臉上,泛起一片悲壯之情,肅然說道:“老衲和本寺中千餘名弟子,都存下了甯作玉碎之心,嶽主想放火燒寺,勢非先把老衲等殺完誅絕!” 那黃衣麗人冷然一笑道:“我先試試你們馳名武林的羅漢陣,究竟有多大威力?” 說話之間,随手向上一拋,一點黑影,破空而上,直升起七八丈高,呼的一聲,爆散出一片火花。

     隻聽北怪黃煉的聲音,由那絲網中傳了出來,道:“l羅玄那牛鼻子老道,最是愛弄玄虛,你們要小心一點了。

    ” 這時,方兆南正手舉白蛟劍,面對着南北二怪發楞。

     原來那細如發絲,空間極大的絲網,眨眼之間,已收縮得十分緊密,包緊了南北二怪的身軀。

     似是那剛才大張的絲網,有着極大的收縮之力,那細如發,肉眼難見的網絲,此刻已根根可見,而且粗壯了甚多,有如打魚的網般,撤開時暴張數丈方圓,收縮時卻隻餘下幾尺大小,緊緊的貼在南北二怪身上。

     方兆南發覺其中有着一種原理,但一時間,卻是想它不出。

     他手中雖有着削鐵如泥的白蛟劍,但因那絲網緊貼南北二怪身上,卻無法下手把它斬斷。

     隻聽南怪辛奇冷冷的說道:“她袖中藏劍之上,早有劇毒,此刻我已感受劍下之毒,十分猛烈,如若拔出短劍,隻怕将促使毒性提早發作。

    ” 這時,北怪黃煉憑借着雙手之力,支撐着那迅快收縮的絲網,以便南怪辛奇有着舒适的休息了。

     方兆南一直被那張大絲網,突然會收縮起來一事困擾,心神集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