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權柄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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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淺墨不由被他氣得幹瞪眼,直後悔自己不該告訴他那日西州募時耿直的那番話。

    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忽沖那邊叫道:“鐵姑娘,索兄弟要找你說兩句話!”沒等他叫完,索尖兒一招鎖喉手,就朝他喉嚨口掐去。

     李淺墨見招拆招,驚覺索尖兒手底下功力又有精進,不由笑道:“看看,是誰要急着先把自己哥們兒給剁了的?” 等李淺墨松了一口氣,重又走進前大廳時,擠擠挨挨的人群中,卻見山西大豪魯晉大笑着走了過來。

    他攜着李淺墨的手,一隻手握着,一隻手還在上面滿是深情地輕輕拍打,朗笑道:“果然天不言而四時行——天何言哉?硯王子哪怕一貫行事低調,可交遊真真好不廣闊!我魯晉号稱見面熟,白擔了個江湖孟嘗的稱号,但比起硯王子的沉默寡動,卻交遊遍天下豪雄,實足足感到汗顔。

    ” 李淺墨隻有笑着應答。

    他眼光四周一掃,心中暗道:今日來人,隻怕所圖不一吧?有湊熱鬧的,有圖謀就機取勢的,有意圖拉攏的,有欲要與自己冰釋前嫌的……當然也有真朋友。

     四周熱鬧聲中,那些沉默甯靜、甚少言語的,大多就是真朋友。

     他一時不由替自己更替枇杷犯難,今日這麼些來人,有一些本該是最好甭相互朝面的:比如魯晉那一幹草野豪雄與天下五姓;又比如杜荷與王子婳;再比如幻少師與鐵勒諸王子;更别提太子與魏王了……甚至如索尖兒所說,連耿鹿兒對珀奴似乎都有嫌隙。

     好在自己認識的人沒有全來,否則羅卷與謝衣隻怕也是不好朝相的。

    至于辛無畏,别說他跟索尖兒,哪怕他與市井五義之間……他才想到辛無畏,卻見辛無畏正大笑着朝市井五義走去,遠遠地就要伸手與陳淇相握。

     李淺墨一時不由看了個呆:他斷沒想到,以辛無畏這等強橫之人,順風轉蓬,竟也如此之快。

     可他看到陳淇也笑得那麼言不由衷,伸出手來,與辛無畏相拉,不知怎麼,竟突感到一點安慰:煩惱的原來不隻自己一個。

    長安城中,終究是個複雜的權利場……所有人都多少會被裹挾其中,身不由己。

     目光一轉,他才發覺:最讓自己難受的還不是這,讓他真正如芒在背的卻是、他覺得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暗暗地盯着自己,哪怕他明知那人目光絕不會直接投在自己身上。

     他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耿鹿兒,隻見她笑吟吟地似與鐵灞姑相談甚歡,可不知怎麼,李淺墨隻覺得任自己怎麼躲,怕都在她眼角的縫兒裡夾呢…… 好在這時,太子與魏王先後到了。

     卻聽跟在自己身邊的龔小三“哧”的一聲暗笑。

     李淺墨不由低聲問道:“怎麼了?” ——龔小三這孩子聰明,在長安城人頭又熟,枇杷怕李淺墨記不住那麼多人的出身來曆乃至個個都該“如雷貫耳”的大名,所以把龔小三專派在他身邊,好給他提個醒。

     隻聽龔小三低聲笑道:“我聽外面傳報的兄弟說——今日他們傳報的距離也遠,遠在三條街外面就布下眼線了——說是其實太子與魏王兩個早就到了。

    可想來聽說另一個還沒來,而隻有後到的才顯得出氣派!所以他們一個騎着馬,一個坐着轎,都不肯直接過來。

    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帶着手下繞着街看風景足足已轉了三圈。

    這時要不是他們突然間彼此撞到,隻有笑着寒暄,一起過來,隻怕現在還要在外面不知轉上幾圈呢。

    ” 李淺墨不由也覺得好笑,卻隻有舉步向外面迎去。

    心頭不由暗罵了一聲自己:不過是一時興起,為了好玩,才邀太子與魏王一同過來,到現在,卻已惹了多少麻煩?可他若請客,又怎好單請太子或者魏王的? 卻見太子與魏王并行而來。

    隻是魏王要稍稍落後半步,這也是禮數。

     見李淺墨迎來,李承乾快走幾步。

    他因為腿有殘疾,平生最厭步行,能走快時便盡量走快。

    李淺墨方待問候,卻見李承乾笑嘻嘻的,上前一把就把自己抱住。

     李淺墨不由略有些尴尬。

    卻聽李承乾附耳在自己耳邊說道:“兄弟救我!” 李淺墨不由一怔。

    隻聽李承乾耳語道:“魏王要殺我。

    ”說罷,又一臉平靜地笑嘻嘻地放開了李淺墨,可雙手依舊搭在他肩膀上,還伸手在他臂上拍了拍,笑道:“終于輪到硯兄弟你做主人了。

    怎麼,今天有什麼樂子?隻是小心,魏王駕臨,再不可讓魏王受到刺殺、遭遇危險了,他可是一個貴人。

    ” 魏王落後幾步在那兒笑吟吟地站着,這時口裡低吟道:“……打碎生平歸淺澀,餘得興緻踏風波。

    煙火人間恸拊掌,故國荒垅癢放歌……” 他念的正是那日他專門遣人運回長安的肩胛“春衫碑”上的詩。

     李淺墨聽到這詩,念起對方情誼,方才與魏王笑着打了聲招呼,就被李承乾捉着,不得不與他攜手而行,一邊聽李承乾笑道:“兄弟,哥哥腿腳不争氣,需要借你之力扶扶才行。

    ” 李承乾興緻甚好,一邊繞屋走了一圈,笑着與諸人打招呼,一邊低聲沖李淺墨道:“好兄弟,我要拜托你查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