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參合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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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一愣,不知老成持重如瞿長史,這時怎麼也不同意撤退? 隻聽瞿長史道:“退不回去了。

    ”說着,他一指剛才派回去求援的那名護衛,搖頭道,“林護衛為人機警,敏于記憶,可以說是難得的人才。

    我剛才派他回去報個信,好叫些人跟來,沒想他騎馬飛奔了好一刻,隻覺得岔路無數,每一條都像跟來時的一樣,可每一條又都不一樣。

    這不,跑了這半天,又轉了回來。

     “我看這山谷的布置大非尋常,隻怕是個陣圖,還是高手布置的陣圖。

    咱們輕易回去,隻怕更增危險。

    如今,這莊子,咱們是不想進也得進了;這莊子的主人,咱們是不想見也得見了。

    ” 魏王行事一向謀定而動,沒想今日卻會碰到如此尴尬的書面,一時不由沉吟。

    可李承乾卻為眼前的詭異局面激發起豪氣,大笑道:“那好,咱們不正要抓那個偷了我寶馬、快刀、美人兒的人?我倒要看看,憑咱們這些人,他們倒能奈得我何?” 說着,他就想要沖入。

    杜荷連忙伸手攔住。

    他為人極知輕重,這時,不知這莊子主人底細深淺,一時變得溫和起來,卻聽他對那蓬頭小兒抱拳道:“小兄弟,卻不知貴莊主人貴姓?我們倉促而來,未曾備禮,不知可得一晤?” 那小兒笑嘻嘻地道:“你說話文绉绉的,我也聽不太懂,等我問爺爺來。

    ”說着,他扯起嗓子就向後面喊了一聲,“爺爺,他們說要見你。

    ” 卻聽裡面那年老長者咳了一聲道:“見就見,但你叫他們下了馬,把馬留在門外,别讓那些馬兒踏壞了我才種的蜀葵。

    ” 李承乾等人面面相觑了下,留下了五六人看馬,其餘,李承乾、李元昌,連封師進、張師政、趙節、杜荷,以及魏王與瞿長史,還有十數名手下,隻好徒步進了那扇大門。

     一進門,就見門内還有個方場。

    方場四周,俱是厚實實的高達兩丈的土牆。

    這方場,分明仿佛内城制式。

    而這建制,分明是為了戰鬥所用。

    若逢戰時,可以開門放入部分敵人,然後急急關門,甕中捉鼈,那裡四周高牆之上,箭如雨下,正是極好的克敵場所。

     幾人中,封師進是帶過兵馬的,一見之下,不由心驚。

     他遊目四顧,隻見那方場四周的土牆上,并看不到有門。

    也不知适才那數十騎卻是陷落到哪裡去了。

    方場裡面寸草不生,都是夯實的土地,空空如也。

    他方自思量,卻聽得身後大門吱呀一聲。

    他一回頭,隻見那兩扇大門已經關了。

    封師進不由色變,叫了聲:“太子小心!” 說着,他疾望向四周土牆之上,生怕上面一時要湧出些弓箭手,那時可就糟了。

     卻聽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音響起,卻是那蓬頭小兒在那兒拍手大樂。

    隻聽他笑道:“我在老家,常聽人說道唐廷的人物有多麼威武,今日我算是見着了。

    爺爺還常說我膽小,今日,可真見着了比我更膽小的,關個門也會吓成這樣。

    ” 說着,他蹦蹦跳跳地走向前面,身後,封師進與張師政緊跟其後,把他死死看着。

    卻見他直朝迎面那道土牆走去,及到了,伸手在那牆上一摸,也不知摸到了什麼,隻聽得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然後,地上忽掀起好大一塊木闆,露出底下的一個地道。

     那地道甚是寬闊,足容車馬。

    隻聽魏王笑道:“小兄弟,卻不知為什麼你們這裡都不設門,而要走地道?我一向以為,地道都是專為雞鳴狗盜之徒預備的。

    ” 卻聽那小兒笑道:“不過是看來的什麼人,就走什麼路罷了。

    我們平時哪走這個?爺爺都是帶着我直接從牆上躍過去的。

    以爺爺那樣的人物,還要門做什麼。

    這地道不過是當年戰亂時,防備着爺爺不在時,有宵小來臨,那時,就算他們進了地道,放水一淹,保證一個都逃不出的。

    ” 他口裡談笑自若地說來,卻也說得一衆人等個個心驚,不知這莊主該是何等樣的人物。

     瞿長史此時卻走在陳淇身邊——原來,追來的諸人中,除了太子與魏王兩班人馬,陳淇為自己愛刀被搶,痛忿之下,也一起追了來。

     這時見到那地道,他一時面色大變。

     瞿長史本是擅于察言觀色之人,又兼知陳淇出身柳葉軍,是多少大風大浪經曆過來的,閱曆極多,不由問道:“陳兄……” 不待他問,陳淇已忍不住幡然色變,口裡不自主地喃喃道:“難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參合莊?” 瞿長史還待再問,那地道卻不長,不過數丈,衆人鑽過那厚實的土牆,已走了出來。

    出來後,猛見眼前一亮,隻見四周蒼松翠柏,棵棵粗可合抱。

    那蒼松翠柏間夾着一條甬道,那甬道闊達丈餘,甬道盡頭,卻現出好一座闊大的土房。

     衆人隻怕任誰都沒見過這麼大的土壘的房子。

    那土房開間足有七間之闊,上面歇山建頂,四周柱可合圍,石礎厚重。

    那格局,竟分明是宮苑氣派。

    隻不過,這土房四壁焦黃,再無彩飾。

    而房頂的梁木,亦未彩繪,直接罩以黑瓦。

    這屋子蓋得,當真樸拙已極,卻又大方已極。

     瞿長史卻是此時才想到,此處,與自己适才處身的大門外,中間相隔如此之遠,且還隔着厚厚的内牆。

    裡面那老者,說起話來不疾不徐,卻沉穩如黃鐘大呂,仿佛跟人當面說話一般。

    這份修為,已着實可怖。

     他一驚之下,不由向陳淇急切問道:“陳兄,你到底看出了什麼?這莊主人是誰?還望實告,也叫小弟好有些準備。

    ” 卻見陳淇微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