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殘曲三阙

關燈
又有何言……” 上官夫人殺氣滿面,手掌一拍,迅捷如電地往七絕神君頂心“百會穴”按去。

     石砥中一愕,來不及出手搶救,卻見上官夫人掌緣已經摸到七絕神君頭上白銀絲的長發時,又飛快地縮了回去。

     上官夫人恨恨地一跺腳,提起仍然昏睡的婉兒,飛身躍離玉虛宮而去。

     七絕神君緩緩擡起頭來,喃喃地道:“二十年恩情義絕,唉!何以遣此?”他眼移到石砥中身上道:“你所習的佛門‘般若真氣’固然威力絕大,但是肅殺犀利卻不如玄門‘罡氣’,所以我想将罡氣功力授你,以你天資能發揮更大威力……” 石砥中肅容道:“在下雖然不能練得無上絕藝,但是卻不願學習前輩罡氣功夫!” 七絕神君道:“這是我作為拜托你的明春赴華山四大神通之約的報酬,并不是沒有條件的……” 石砥中道:“在下若是不願,任何條件都不能勉強接受,但是在下若是願意的話,則根本不須任何條件!明春我一定會赴華山之約的,我要除去這些惡人!” “呃——”七絕神君沉思了一下道:“那麼我将汗血寶馬贈你,作為替你代步之用,你能接受嗎?” 本無禅師呼了聲佛号道:“阿彌陀佛,神君與本門之事既了,為何又牽及中原邪門四老呢?那四大神通的邪門絕藝另有蹊徑,豈是砥中所能夠抵擋得住,所以神君你……” 七絕神君吸了口氣道:“幽靈大帝又已出山,又豈是你們這些和尚所能抵擋的?我既已惹了雪山三魔便應繼續擋了下去,何況這娃兒資禀極厚,不會遭什麼意外的,和尚!你放心好了。

    ” 石砥中道:“天下武術流行雖多卻不離其宗,小弟我此次上昆侖雖僅半個月,但仍心懸家中,希望師兄能準小弟下山……”本無禅師颔首道:“待與神君之事—了,你便可下山了。

    ” 七絕神君道:“我希望能在貴山水火同源的風雷洞裡,修練防禦幽靈大帝的‘冥空降’邪功之法,不知和尚你是否答應?” 本無禅師想到師尊留偈示,驚動道:“若是幽靈大帝重現江湖,則唯七絕神君可擋得本門之災!”故此他忙點頭答應了。

     七絕神君慨然道:“寶馬贈勇士,今後江湖當見後一輩的揚威了。

    ” 近黃昏,鼓聲響起。

     平涼城西,崆峒山高聳入雲,自山腰以上,被山雲所封,已不見山巅。

     深秋的西北,高原上蒼茫—片。

     蓑草連天起,黃葉漫地落,凄涼的秋風。

    呼嘯掠過天空,吹起滾滾灰沙,也吹起片片落葉。

     旋舞不停的葉片在空中打着轉,良久方始墜下…… 一輛馬車自東南而來。

     馬上的鈴聲,細碎地響着,馳過村莊,來到崆峒山下才停了下來。

     自車中下來—個披着白巾,黑衫重孝的女人。

     她走到崆峒山下,朝着那豎立的石碑吐了一口唾沫,然後飛躍上山。

     就在她上山的當時,自東南方又來了一大隊快馬,馬後帶起灰塵卷繞彌漫,蹄聲淩亂,動地搖天而來。

     十餘匹快馬來到山下,馬上騎士一律頭戴重孝,身披麻沙,他們看到了馬車,吆喝一聲,齊步飛躍登山。

     山道上滑得很難行走,但那頭戴重孝的女人,依然步履如飛地躍登而上。

     她臉上寒霜滿布,那本是甚為俏麗的臉龐,此刻一片慘白,眼中露出的兇狠目光,仿佛随時都可噬人似的,可怕之至。

     她抿緊嘴唇,擡頭望了望白雲後的山頂上,那層層金碧輝煌的道觀。

    然後更加緊步子躍上山去。

     穿過一座崖壁,她來到鋪有石闆的道上。

     石道上積雪盈寸,在路當中兩個道士甯立着。

     這頭戴孝巾的女人止住腳步,冷冷凝望了這兩個道人一眼,,沒有開聲,仍往上躍去。

     左邊一個道士單掌一立,問道:“無量壽佛,女施主上崆峒……” 這女人冷笑一聲道:“我是西涼派掌門五鳳劍徐芋,你們掌門老道在山上嗎?” 那道人聞言一驚,道:“西涼派掌門不是鐵掌金刀洪越嗎?怎麼……” 五鳳劍徐芋凄厲地一笑,道:“鐵掌金刀洪越已被你們崆峒六名劍手合力殺死,去禀告你們掌門,說我徐芋與夫報仇來了。

    ” 那兩個道士相互看了一眼,伸手一擲,一枚流星炮在空中響了一聲,帶着火花落下。

     就在這時,山下那十幾個身披麻布的勁裝大漢都齊躍了上來。

     五鳳劍徐芋一看,厲聲道:“你們來幹什麼?我是怎麼吩咐你們的?” “師嫂!”當先一個中年漢子抱拳道:“師兄被崆峒雜毛暗算而死,我西涼一脈已至絕續存亡之地,若是弟子們尚還苟且偷生,将何以見人?報仇之事為我等共同責任,師嫂一人上山豈能抵擋得住?” 五鳳劍眼圈一紅,凄然道:“贊文,你是師兄最為疼愛的師弟,豈不知我不願眼見本派就此覆滅,但殺夫之仇不能不報,我……” 劉贊文一抹眼淚,拔劍躍起,大喝道:“讓我們殺上山去替掌門人報仇!” 他劍光一閃,連劈三劍,形同狂風一樣,一劍切過,削去那道士一顆腦袋。

     鮮血濺得一身都是,但他狂笑一聲,橫劍斜引,将那驚惶不定的另一個道士殺死。

     鮮血灑滿石道,雪上橫着屍首,五鳳劍徐芋一跺腳,帶頭沖上去。

     “嘿嘿!” 冷酷的笑聲仿佛來自冰窖,一個長髯飄飄,錦袍全真,自十丈之外,飛身躍落。

     他喝道:“誰敢上我崆峒鬧事,我玉雷道人在此。

    ” 徐芋還未說話,劉贊文大喝一聲道:“還我師兄命來!” 他挺劍上前,劍花倏飛,點點銀光射出,沉猛迅速地劈出一劍。

     “嘿!” 老道目光如炬,腳下微閃兩步,右手一伸掌緣順着對方劍式,搭在劍刃上。

     他大喝一聲,劍光一溜閃出,隻見血影倒灑,劉贊文己慘叫一聲,整個身子被劈成兩半,死於非命。

     這玉雷老道拔劍,出擊,快如電掣,一劍劈下便不容對方閃開,頓時将劉贊文殺死。

     他睜大眼睛,怒喝道:“有誰再敢上前接我一劍!” 他長髯飄飄,橫劍而立,炯炯的目光震懾住道上各人。

     他沉聲道:“你們為何來我崆峒?難道不知本門劍法之厲?” 五鳳劍徐芋吸口氣,壓下即将湧出的眼淚,道:“我西涼派掌門於二月前在喏羌城内曾遭六名道人圍攻而死,這些道人乃是貴派弟子……” “住口!”玉雷道人喝道:“本派門人向來都是不問世事,豈有六攻一之理,你有何證據能證明本門弟子所為?” 徐芋臉罩寒霜,自懷裡掏出一把小劍道:“這是先夫臨死時留下之遺物,這小劍上所刻之字為嫩石子……” 玉雷道人臉色一變道:“你若拿一柄短劍便胡亂栽髒,難道本門便須承認不成?” 徐芋慘笑一聲道:“我早知你崆峒包庇門人,胡作亂為,所以……” 她話聲未了,兩聲冷肅的話語異口同聲說道:“所以你就帶了人來本山大鬧?” 兩個白髯道袍,背插長劍的老道自山上飛躍下來,冷冷地接上這句話。

     玉雷回首道:“哦!原來是玉明、玉理兩位師弟,掌門人知道了沒有?” 玉明道人點頭道:“掌門師兄已知道了。

    ”他冷冷一瞥徐芋,哼了聲道:“就憑這幾個人就膽敢侵犯我崆峒?” 徐芋怒喝一聲道:“崆峒居九大門派之一,誰知盡是鄙劣無恥之人!當日三人受傷,另三人則追趕先夫,直到喏羌城外,那三人即是崆峒三子嫩石子,飛雲子,蒼松子三人,難道你們能否認嗎?” 玉理道人獰笑一聲道:“就算是能夠相信,你們這一群人還能生離崆峒?” 他向兩位師兄使了個眼色,滑步向前,劍芒乍閃,一劍直奔五鳳劍而去。

     玉雷和玉明兩人臉上掠過一層殺意,大喝一聲,也沖将過去,劍影縱橫,左劈右刺的如出閘之虎。

     刹時一陣騷亂,慘叫聲中鮮血四濺,雪地上灑滿紅花。

     三道劍光,恍如電光閃躍,幢幢劍影席卷舒展,身形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