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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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白色寶馬駛進别墅區,徐徐停在一棟地中海特色的紅頂小洋房面前,方佳韻下了車,正要給展仁熙打電話,手機在手中蓦地一響,屏幕上顯示有新短信,發件人赫然是嚴璟琥。

     愣了愣,方佳韻有些納悶地打開短信,上面是短短一句話—— 佳韻,六點到學生會等我,我們談談蔚芝茹的事。

     雖然上次吃飯時就已經得到嚴璟琥的聯系方式,但這還是自那之後她第一次收到來自花花大少的短信。

    那位開罪不得的蔚公主始終是連嚴大公子也“不敢怠慢”的。

    不過,方佳韻蹙眉,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約在學生會? 疑惑時,展仁熙打來電話,方佳韻按下接聽鍵,聽見那個熟悉的輕柔淡然的聲音: “說好的晚上一起吃飯,你沒忘記吧?” “你現在在哪兒?” “大小姐的忘性還真大。

    按中午時說好的,我在時代廣場等你。

    ” 方佳韻看了看表,現在的時間是五點半:“你走的時候,學長離開學校了嗎?” “沒有。

    他好像還在網球隊,他們今天有對抗訓練。

    怎麼問這個?” “沒什麼。

    ”方佳韻敷衍到,“現在離晚飯時間還早,你自己找個地方随便逛逛吧,七點我到時代廣場再給你打電話。

    ”說着不由分說掐斷對話。

     既然這個時候網球隊在訓練,以那位大少爺的超級自我中心主義,約在學生會見面,發短信給她而不是打電話就都解釋得通了。

     沒有進屋,方佳韻徑直拉開車門,吩咐司機:“回學校。

    ” 來到學校時,偌大的校園已經走得冷冷清清,隻有餐廳外和圖書館前的校道上能看到寥寥幾個學生的身影。

    方佳韻特意囑咐司機從網球場繞過去,途徑時确定球場上現在隻剩三五人在練球。

     車子停在學生會大樓前,方佳韻想了想,吩咐司機先行離開,獨自一人走進大門。

    雖然一樓大廳還亮着燈,但學生會大樓也差不多是人去樓空,穿過大廳時方佳韻看到兩個清潔人員正拎着清潔用品從過道那頭的洗手間走出來。

    她走進電梯間,按下八樓,電梯門合攏時發出嘶的細微聲音,她靠在扶手上靜靜地等待着電梯攀升。

     指示闆上的樓層數字一下下交替着,2,3,4,5…… 出神地盯着紅色的阿拉伯數字,方佳韻忽然意識到數字在6上停留了太長時間,這時電梯微微一滞,跟着頭頂的燈光閃了一下,蓦地一黑,然後黯淡的應急燈亮起,等她定下睛時,指示闆上的紅色燈光已全體熄滅。

     事發太突然,方佳韻完全回不過神來。

    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茫然了一會兒才忙按下呼叫按鈕,可是任憑她如何呼喊,對講機那頭都無人回應,萬般無奈地按下警鈴,可以聽到門外鈴聲大作了好一會兒,卻依然不見人來,不多時警鈴也啞了下來。

     頭頂的通風裝置已停止運作,平日裝載十多人也綽綽有餘的電梯間此刻顯得逼仄幽暗。

     非常不湊巧,電梯内并沒有信号覆蓋的标示。

    方佳韻打開手機,看到上面的信号顯示還有兩格,抱着一線希望地撥打了嚴璟琥的手機,在這樣的時刻卻偏偏傳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提示音。

    方佳韻猛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那條可疑的短信,或許根本不是嚴璟琥發過來的。

     我們談談蔚芝茹的事。

     蔚芝茹…… 可惡!憤怒地緊捏着手機,方佳韻一垂眼瞥到那個人的号碼。

    現在依然還有兩格信号,無計可施的她不顧一切地按下确定。

     嘟嘟的兩聲後,居然通了,隻聽到啪啦一聲,沒等展仁熙說什麼,女孩急迫地求救道: “展仁熙!我……” 話音未落,又隻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比肥皂劇的腳本還惡俗,在這個節骨眼上,信号中斷了。

     就着還剩一格的信号,方佳韻锲而不舍地繼續撥着電話,但自此,再也沒有打通。

     絕望地靠在電梯壁上,除了等待,她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正對電梯門的牆上是一整面鏡子,在燈光昏暗的空間裡更是顯得陰森可怕,方佳韻低頭看着手中無用武之地的桃紅色手機,翻蓋上那二分之一的鏡面第一次讓她覺得那樣讨厭。

     這個時候學生會大樓已經沒有人了吧,就算她使勁拍門大聲呼救,也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

    不對,蔚芝茹和她惡心的狗腿們正在機房裡看着錄像竊笑也說不定。

     一遍遍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電梯裡困一夜罷了,反正第二天一大早一定會得救的。

     但是這樣的自我催眠在陰森的幽閉空間中完全不起作用。

    她滿腦子盡是電梯會不會突然下墜這般恐怖的設想。

     才不過一個小時,就仿佛被困了三天三夜般渾身虛脫,方佳韻顧不上攝像頭那端是不是有人正幸災樂禍看好戲,忍着惡心反胃的感覺扶着扶手站起來,拍着門孤注一擲地呼叫着。

     “有人嗎?!我被困在電梯裡了!!” 徒勞地呼救了許久,一停下來就感覺口舌幹得要命。

    最最緊張的時候,她竟然想起了夏君陽,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是不會像她這樣狼狽的吧。

    就算被獨自一人困在電梯裡,她也一定會鎮定自若地積蓄體力,等待救援。

     可是…… 悶熱爬上皮膚,她的心頭卻隻剩寒冷。

     可是我根本不是那樣的天才啊,就算拼了命地僞裝,我也沒辦法做到和她一樣!一到這樣的場合就會原型畢露,就像高中時一樣…… 曾經她是多麼的自信,那自信不是源于富裕的家庭背景,也不是源于姣好的外貌,而是能與它們匹配的勤勉和優秀。

    從來沒有拿過第二名的她是父母家人的驕傲,總是沐浴着同學們豔羨的目光。

    直到升入高中遇見那個天才,她也沒有退卻,雖然第一次月考就因為遭遇這個天才少女而拿到了她人生中首個第二,雖然那時的她也很震驚,雖然父母失望的神态讓她惶恐,但……她從來沒想過要認輸。

     她特意接近那位天才,說服自己做她的朋友,因為她欣賞強者,而她的自傲也不容許自己僅僅因為比不過對方就擺出敵對的難看姿态。

     可是,第二次,第三次……一次又一次,她屢屢在那個強大的存在面前敗下陣來。

     不單是成績,排名,甚至連記憶曆史要點的速度,排球課上墊球的個數……這樣的細節之處,也沒有一次赢過那個天才。

    不僅如此,對事件的看法比她周全,提出的建議更容易得到響應,而她做起來棘手的課題,對方卻處理得遊刃有餘。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心頭沉重得透不過氣,當人們的議論鑽進耳朵,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字眼都會讓她覺得無比刺耳。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無法再坦然面對那個天才好友,無論在學業上還是别的什麼方面,都想法設法地與之暗暗較着勁。

    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于父母“果然女孩子上了高中心思就不在學習上”的質疑也再不吭聲辯解…… “最後一題的答案是多少?” 她記得是那次考試結束後的一句問話,點燃了導火索。

     當鈴聲響起,學生們一湧走出教室,開始迫不及待地比對起答案。

     那時夏君陽在過道上等她,看樣子是等了有一會兒的樣子。

    這一次的數學考試如此艱澀,她居然還是提前交卷出來了麼。

     懷着莫名壓抑的心情正要走過去,卻看到三五個女生将黑發的好友團團圍住,急切地詢問着最後一道解析幾何題的答案。

     “是-2<m<0,還是-1<m<1?” 夏君陽給出的答案是-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