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威風八出

關燈
上,手肘曲擊,撞向對方臂上“曲池穴”,招式奇絕異常。

     老叫化哇呀呀的怪叫一聲,手臂抖處,在空中翻了個筋鬥,頭部往胯下倒翻鑽出,竹杖掄擺之間,綠影幢幢将對方攻來之招擋出外門。

     他大喝道:“狗急跳牆——” 喝聲之中,空中綠影頓斂,急銳的嘯聲反挑而出,杖尾直擊對方“承漿穴”,去勢急驟無比。

     謝宏志想不到對方招式如此怪異,故而一連三式俱都落空,不及思忖之間,他身子一沉,目射xx精光,大喝道:“恩澤廣被——” 劍芒暴漲,虹影碧落,吞吐不定的劍刃幻化成無數柄的劍,層層擊至,罩定老叫化。

     飄渺酒丐身子方一落地,兩眼即失對方所在,冷森森的劍芒,耀眼生花,使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他曲身提起右足,竹杖一交一替之際“趕狗入洞”絕招使出,一層層的氣勁向外飛出,綠杖護住他全身,滴溜溜的像陀螺似的轉了幾圈。

     謝宏志認出老叫化這招正是剛才李劍銘脫身自己劍網的一招,他冷笑一聲,手上真力一加,運足功勁射将出去。

     但聽怪叫兩聲,老叫化手上一松,竹杖被劍刃擊中,那劍上傳來的如山真力使得他握持不住,竹杖立時脫手飛去,而他也倒跌出六尺之外,仆倒地上。

     謝宏志劍勢一頓,還未及收招,便聽一聲長嘯,眼前銀芒閃爍,無數的劍影交切而下,淩厲無比的罩住他的身子。

     他此時不及出招,驚懼之下,一連退出半丈之外,方始脫開那淩厲的劍網之内。

     他一橫長劍斜置胸前,心中驚駁方定,張眼一看,見到正是李劍銘斷刃出手,他正要說話之際,突地覺得頂心一涼,一蓬頭發飒然落了下來。

     李劍銘冷哼一聲道:“今日若非看在你對慧琴尚有救助之恩,則我将令你濺血五步之内,削去你發,以懲你自大之……” 他話還沒說完,謝宏志羞得滿臉通紅,面色瞬即的轉變了一下,怒喝一聲,飛身躍起,也不管披頭散發,長劍一揮“九曲箭剔”,連人帶劍化為一道白虹,電掣雲馳似的,閃爍着耀眼的光華飛射而來。

     李劍銘一見對方劍影騰空,也是長嘯一聲,飛身躍起,銀光朵朵,劍影片片,交織了一大幅劍網,迎上前去,這正是小六式中的“星幕密密”。

     電光石火的刹那,數聲“噗噗”,兩道劍虹交擊在空中,雙劍一陣跳動,人影分了開來。

     李劍銘輕功絕妙,身形即将墜落之際,吸了半口氣,體内真氣流轉,在空中旋轉了兩匝,美妙無比的拔高二丈。

     他引吭長嘯,在空中俯沖而下,星芒倒灑,劍影缤紛往墜落地上的謝宏志擊去。

     謝宏志在空中之際,長劍與李劍銘接觸之下,頓時手腕一沉,真氣立時一洩,再也提不起來了,立時落在地上。

     他雙足“繃”地一聲跌落地上,即見長劍崩裂了數道缺口,驚駭之下,不由得擡頭一望,即見到落星追魂在空中轉了兩匝。

     他震撼異常的驚叫道:“雲龍……” 那知他話還未說完,李劍銘已挾着雷霆萬鈞之勢,從空瀉下,驚虹千條,急嘯聲聲,氣勢雄渾之至。

     他牙關一咬,“射日劍法”中的威力極強的二大絕招使出,他大喝道:“斜陽耀耀——” 隻見他劍尖連連剌出六招,正反奇絕,虛幻無比的攻将出去,剌耳的劍氣有如風雷進發,舒卷而上。

     李劍銘身在當空,蓦然見此威勢,心中也不由得一驚,心裡電光石火的閃過一個念頭。

     他劍刃一引,将那招“星幕密密”收了回來,反手一揮,笨拙無比的直沖而下,生像似要送死似的,而撞上對方所密布的劍圈。

     無數的驚叫自丐幫弟子口中傳出,敢情他們原先還看不出李劍銘的身形,隻能見到一道銀色創芒,飛翺於空際,而這時卻見到李劍銘單劍向下,直墜入那一圈白色的劍網裡,故而禁不住大驚呼叫出來。

     刹那之間,李劍銘直沖而下,但聽“擦擦”二響,那無邊漫漫的白色劍網卻被擊開一個大洞,李劍銘腳一落地,斷劍一翻,劍尖跳起,直指對方胸前“幽門”大穴,而劍圈所罩的,卻是對方“通谷”“商曲”“陰都”三穴,招式奇絕無比。

     謝宏志記得很是清晰,當初他自師門學得“射日劍法”之際,逝去的師尊曾告訴過他,這裡面威力最是浩大的一招是“斜陽無光”,而花樣最繁的卻是這招“斜陽耀耀”。

     因為這裡面一共六六三十六劍,沒有一劍是實招,全是虛招,但是天下之内,都無人識得其中的奧秘,而緻被迷惑住了,以緻於受制而終在招式一了之際,反為自己兵刃所傷。

     若是敵人能夠看出這裡面的虛實,則功力必勝過自己,而“射日劍法”也終将無法取勝,然而這種機會太少了,因為三百年以來,自射日劍法開始創招至今,無人得破。

     這時他親見李劍銘單劍俯沖而下,臉上竟帶着微笑,彷佛已知其中奧秘,故而心裡大驚,但是尚未及念頭轉換之際,手由長劍已被削斷一截,整個招式都已被封。

     他駭然失色,怒喝一聲,反手倒迎手中劍刃,劍闆朝外,古樸無比的發出“斜陽無光” 這招。

     他腳下移轉之下,李劍銘渾身三十六大穴全被招呼上了,招式的是厲害。

     李劍銘乍見對方使招,想不到天下會有如此的劍招,蓋練劍者一般之劍術,都是劍鋒朝外方能傷敵,但想不到還有用劍刃向内,劍柄克敵者,這豈非是自殺嗎? 不過就在他一愕之際,胸前銅甲已為對方劍柄撞上,噗噗兩聲裡,那滑溜奇妙的劍柄,已往他“眉心穴”點來—— 他嘿地一聲,再也不加思索,小六式中無敵三招“落落霄漢”發出。

     劍勢一展,風雷大作,銀虹開阖之間,已将謝宏志身形圈住。

     “呀!”一聲慘厲的叫聲裡,四截刃在銀色劍圈外幌了一幌,便消失影子。

     劍芒一縮,李劍銘握劍手中,那枝斷劍的尖刃上,粘着四截被削斷的殘刃,他緊抿着嘴,皺起眉頭望着劍柄的尖端。

     而謝宏志卻右手扪住左肩,在那上面一道長長的血痕,從那破裂的衣衫上滲出血絲,他的散亂的發絲,斜垂在他臉龐上,遮去他大半邊睑。

     但從發絲後射出的憤怒的眼光,卻是那樣恐怖,令人心悸…… 張克英躍上來焦急地喊道:“掌門人……” 謝宏志左手一揮,粗聲喝道:“走開!” 此刻他的臉上肌肉在抽搐着,雪白的牙齒咬得嗞嗞作響,他緩緩的跨前一步—— 李劍銘右手一抖,劍刃上粘着的殘刃落在地上,他兩眼凝視着即有如受傷了的野獸似的謝宏志,心裡也不知道感觸到些什麼。

     但他知道他不單是傷了謝宏志的身體,而且深深的刺傷了對方的心,這種滋味,他以前是曾經領略過的…… 謝宏志彷佛沉重異常的跨前了兩步,他喘了口氣,雙袖一合,倏地大喝一聲,推出一股氣功。

     李劍銘頓時覺得空氣中揚溢出一股炎燥之氣,彷佛火團飛近似的,炙人心顫。

     他哼了半聲,左手揚起,但見他掌心一團紅色光印,晶瑩流轉,紅光射出…… 他雙目大張,左掌緩緩推出,一蓬翻滾的勁氣,彌空漫起,舒卷而去—— “蓬”兩股剛勁無比的氣勁互相擊撞着,發出了賽似悶雷的聲音,刹時雪水飛濺,冰揚起… 李劍銘搖幌了一下身子,退後了一步,他半邊臉上的紅色,變得更加濃了,而手掌微顫之際,仍然晶瑩流轉,紅光四射。

     在翻飛起的碎冰後,謝宏志皺起眉頭,臉上一片蒼白,雙手顫抖的扪住腹部,他急驟的喘了兩口氣,忍不住一張開口,吐出一口鮮血。

     他嘶啞着聲音,說道:“明年深秋,華山論劍時我再領教你的手段。

    ” 李劍銘嚴肅地點了點頭,左邊臉色漸轉為白,他緩緩放下左掌,将斷劍插回劍鞘内,默然的望着面前的點蒼掌門。

     謝宏志回頭望了下張克英,又看看那四截斷刃,默默的走出谷内,他雖是落敗,那背影看來仍是那樣堅定,因為他的步子是堅定的…… 李劍銘望着他們兩人的影子消失在崖壁外,搖了搖頭,懊喪似的歎了口氣。

     他還沒有回過身來,隻聽谷内一片歡呼道:“落星追魂,天下之雄—一” 他那一絲歎息,此刻又被這歡呼将豪氣激發,他帶着微笑的臉龐,此刻顯得更是俊逸。

     他對老叫化這:“幫主!你還好吧!” 老叫化摸不摸颔下的糟胡子,掀動一下紅鼻子道:“還好!隻不過屁股摔成兩瓣而已!” 他幌了幌腦袋,高聲喊道:“丐幫弟子們,喝酒去,李長老請客——” “荷”喜極的歡呼聲,又重新響起,李劍銘搖了搖頭,笑着道:“幫主!你這記竹杠可敲得我不輕。

    ” 老叫化哈哈道:“我曉得你荷包裡有銀子,這有什麼關系,我現在正在為昨天的半付燒餅油條倒胃呢!” 李劍銘皺了皺眉道:“我現在要趕去……” 老叫化一聽,嚷道:“啊呀!你又想賴皮了,走!我們吃完一餐酒後,再作打算吧!” 他頓了頓,咽了一口唾沫道:“我立刻令本幫弟子替你查明那江南行宮的虛實,以及位置……” 李劍銘道:“那麼我們十四天後的正午在杭州見面吧!” 老叫化點了點頭喜道:“那天正好是年三十晚,看來我又有得吃一餐了。

    ” 李劍銘道:“當然羅!那還少得了你嗎?” 說完,他們一同跟着那些向谷外走去的丐幫弟子前進,緩緩走出這谷中…… ※※※ 清晨。

     大地還在沉睡着,沒有醒過來。

     枯乾的樹枝上,挂着一串串的冰柱,結冰的大地上,又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空氣中清涼的氣息在緩緩的流動着…… 那濃濃的白霧,籠罩着這個寂靜的空間,氤氲四布,晨風吹不散,冬陽透不過。

     整個的宇宙,彷佛都已變為白霧,茫茫的,蒙蒙的,靜靜的…… 峨嵋山剛剛眯開了限,擡起頭起望了望天空厚厚的烏雲,他皺上了眉,煩惱地歎了口氣…… 第一響鐘聲,從金頂傳出。

     “當——”悠長的一響。

     “當——”哀傷的一響。

     清越的鐘聲,帶着矯健的翅膀,飛出老遠…… 鐘聲迥蕩在山林間,萦繞在白霧的懷抱裡,又飛到那遠遠的山谷…… 霧,厚厚的,沒有散去,沒有變淡,還是那樣茫茫的…… 蓦地—— 白霧一陣翻滾,被擊穿一個大洞,紛紛向四外飛散開去…… 霧中,一個人影穿了出來,站在洞裡。

     他重重的呼了兩口氣,用袍袖擦了擦額頭的汗。

     他擡起頭來望着那霧裡朦胧的黑影,沉重地感慨道:“倒底峨嵋山近了,啊!現在該是什麼時分了呢?我一連趕了五天五晚的路,幾乎連日子都忘記了,雪紅好像就在今天剃發吧!……” 他說到這裡,恨恨的哼了一聲,沉聲道:“峨嵋山!你若是如此無情的給予她這種命運,那我将要用鮮血重洗它,我!李劍銘如此發誓。

    ”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堅決的毅力,他自信自己能夠如此的做,但他頓了頓,歎了口氣道: “但願我不緻於那樣,因為我手上的血太多了,我不願再染上更多的血腥……” 他吸了兩口氣,忖道:“我經過五日五夜的不眠不休,身體雖是還吃得消,但是真氣已消耗太多了,若不再補充的話,等下萬一發生拼鬥,我怎能夠全身而退呢?” 於是他盤膝坐在地上,緩緩的吸着空氣,運起功來。

     那被他掌力擊穿的大洞,此時又漸漸彌合起來,翻翻滾滾的白霧,一會兒便又把他罩在裡面。

     大地仍然靜寂,偶而一響鐘聲,遠遠的自金頂上的廟宇傳來…… 李劍銘待至體内真氣緩緩的流通兩周天後,便霍然的站了起來。

     他此時已将數日來的疲憊,俱都消失無遺,那數日前大破三大陣的情景,又渾上他的腦際。

     他劍眉一軒,忖道:“倒底師門的無敵三招蓋絕天下,我劍招才出,便已将那點蒼掌門的那招威力大得吓人的“斜陽無光”破去,哈哈!落星追魂,天下之雄。

     “看那少林的老和尚一副哭喪睑,我就好笑起來,但是……”他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但是我雖是天下之雄,卻不能保護我所愛的人,真想不列河套煞君的天娛令會有那麼大的威勢,使得丐幫幫主都吓得猶疑不決,而緻讓他安然而去。

    ” “唉!這隻怪那混帳點蒼掌門,他一直死纏着我,我若不是使出無敵三招,将他剌傷,也真脫身不得。

    ” “但是就那樣,慧琴姐被他們擄走了,哼!半月之内,竟敢約了我半月之内至杭州那行宮裡去。

    我李劍銘此去若不把他那江南行宮化為灰上,枉為清虛門掌門,天下之雄的落星追魂!” 他右手緊緊地握了握肋下的長劍劍柄,長嘯一聲便雙袖一展,飛騰而起。

     在霧中,他雙目如電,閃爍出亮光,一個身子猶如星瀉電閃,飛奔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