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落入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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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 談話就進行到了這裡。

    駁船開始順流而下。

    微微刮起了北風。

    若是在維斯格拉上遊一點的地方,多瑙河向南奔流時,這股北風可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現在卻正好相反,北風大大延緩了航速。

    斯特裡加急于遠離作案現場,下令裝了兩把長劃槳,以抵消風力。

     整整三個鐘頭,船才行進了十公裡,抵達了河流的第一個拐角處;又在彎彎曲曲的河道裡航行了兩個小時才直驅南下。

    到了懷策鎮上遊不遠,他們終于可以抛開船槳,張起風帆,船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大約十一點時,船經過聖安德烈——正是前一天夜裡,凱塞利克和伏蓋爾兩個車夫謊稱要去的地方。

    船并不靠岸,而且繼續朝布達佩斯開去,距該城尚有二三十公裡路。

     船越向下遊航行,兩岸的地勢越是險峻。

    綠樹成蔭郁郁蔥蔥的江心小島也越來越多。

    有時,島與島之間隻有一條狹窄的通道,駁船無法通過,唯有遊船可以穿梭其間。

     多瑙河的這一段,船隻逐漸多起來,甚至常常發生船隻壅塞的情況。

    河道夾在北阿爾卑斯山起始的支脈和喀爾巴阡山末端的餘脈之間,十分狹窄,隻要領航員稍不留意,船隻就會擱淺或者撞到一堆船隻上。

    不過,總的說來,這些事故造成的損失不會很嚴重,而隻是耽擱一些時間罷了。

    可是,兩隻船碰撞時傳出的驚叫和接踵而來的争吵也夠人受的! 斯特裡加的這艘駁船可以說是駕駛得最穩的船舶之一。

    這艘船的載重超過二百噸,所以體積很大。

    甲闆上建築有一整套的上層結構。

    船尾的一層輕甲闆構成甲闆室的頂篷,甲闆室則用來供船員居住。

    船首有一根小桅杆,用于懸挂旗幟;船尾裝置有大舵闆的舵,以便領航員能夠保持正确的方向。

     随着駁船向下遊漸進,多瑙河越來越熱鬧,就像在大城市近郊一樣生氣勃勃。

    一艘艘輕盈的小汽艇和帆船,載着遊人旅客,遊弋在島嶼之間。

    不多久,人們便遠遠地看見地平線上工廠的煙囪林立,冒出縷縷黑煙。

    這些都标志着即将進入布達佩斯市區了。

     這時,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斯特裡加做了個手勢,蒂恰就和一個同伴走進船尾甲闆室裡。

    不一會兒,兩人就又出來了,押出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

    可惜這女子嘴裡被塞了一大塊東西,看不清她的面容。

    她雙手被反綁着,走在兩個看守中間,并不試圖反抗。

    大概是經驗告訴她,反抗也無濟于事。

    她順從地從大蓋闆上沿着梯子下到底艙,然後又走進第二層底艙的一間艙室内。

    活門随即在她身後關上了。

     做好這些事情之後,蒂恰和他的同伴繼續去幹自己的事,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下午三時許,駁船駛入匈牙利首都的碼頭。

    河的右岸,是土耳其的古都布達,左岸,是現代化的城市佩斯。

    那時候,布達可不是今天的樣子。

    她是一座古老的城池,風景如畫。

    後來由于平均化的發展,其優勢漸漸消失了。

    與此相反,佩斯的規模盡管那時已相當不錯,但尚未取得日後那麼驚人的發展,遠未成為東歐最繁華、最美麗的都城。

     河流兩岸,尤其是在左岸,拱廊式的和平台式的房屋建築錯落有緻,教堂的一座座鐘樓俯臨其上,被縷縷陽光鍍成金色。

    一長串的泊位碼頭顯得既雍容又壯觀。

     駁船上的船員們無心欣賞這迷人的景緻。

    對于那些作賊心虛的人,穿過布達佩斯市區時也許會遇到惱人的意外。

    船員們的眼睛隻用來注視河面上往來如梭的船隻,一刻不得閑。

    正是由于這種小心謹慎,才使得斯特裡加在衆多的船隻中及時發現了一艘四人駕駛的小船,它正筆直地朝駁船駛來。

    他認出這是水上警署的一艘巡查艇,便連忙向蒂恰使了個眼色。

    蒂恰立即會意,轉身從蓋闆上溜到底艙裡。

     斯特裡加果然沒有看錯。

    幾分鐘後,這隻小艇就靠着駁船停下了。

    兩位男士登上甲闆。

     “誰是船長?”其中一個人問道。

     “我是。

    ”斯特裡加從船員中走上前來回答。

     “您的姓名?” “伊凡-斯特裡加。

    ” “您的國籍?” “保加利亞。

    ” “這艘船從哪兒開來的?” “維也納。

    ” “到哪兒去?” “加拉茨。

    ” “船主是誰?” “加拉茨的康士坦丁奈斯科。

    ” “運的什麼貨?” “沒有運貨。

    我們空載返航的。

    ” “您的證件呢?” “喏,在這兒。

    ”斯特裡加把有關證件遞給巡查的人。

     “好的。

    ”問話者仔細地檢查了一下證件,又還給斯特裡加,接着說道,“我們到您的底艙去看一下。

    ” “請便,”斯特裡加并不阻攔,“不過,我想請你們注意,我們從維也納出發後,這已經是第四次受到盤查了。

    這可不怎麼令人愉快吧。

    ” 警察揮了揮手,沒有回答,表示他隻是執行上級的命令而已,與他個人沒什麼關系。

    他從蓋闆上下到梯子腳下,向前跨了幾步進入底艙,掃視了一圈就上來了。

    沒有任何迹象提醒他,腳下正躺着兩個被關押着的囚徒,男的在一邊,女的在另一邊,他倆都束手無策,連聲救命都喊不出來。

    檢查算是很仔細了,卻也不過如此。

    駁船裡空無一物,也用不着再詢問裝載物的來源,盤查也就簡單多了。

     警察重新登上甲闆,沒有再問别的問題,便回到自己的小船上去了。

    小船向遠處駛去,又去檢查别的船隻,而駁船則繼續向下遊匆匆遠行。

     布達佩斯的最後一片住宅也被抛到了後面,現在到了該過問過問底艙裡的女囚的時候了。

    蒂恰和另一個人進到底艙,旋即把幾小時前押解去的女子又押回甲闆室裡。

    其他船員似乎誰都不關心這事兒。

     夜半時分,駁船離開布達佩斯已達三十多公裡,才在埃爾克森和阿多尼兩鎮之間停泊下來。

    次日天剛亮,駁船就又出發了。

    八月三十一日白天,駁船中途停歇了好幾次,因為斯特裡加下了駁船,劃着他以為是從德拉戈什手中搶來的那條漁船,大模大樣、堂而皇之地在各個村落靠岸。

    他向當地居民介紹自己,說他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多瑙河協會的釣魚冠軍,把冠軍的名聲也傳播到了這裡,他跟看熱鬧的人們聊天,巧妙地把話題引到他所關心的那些事情上去。

     他打聽來的消息并不多。

    伊利亞-布魯什的名字在這些窮鄉僻壤似乎還不是盡人皆知。

    當然,在莫霍克斯、阿帕廷、諾薩茨、塞姆林,或者貝爾格萊德這些重要的城鎮,情況就會迥然不同。

    可是,斯特裡加可不想到這些大城鎮去冒險,他隻敢在鄉村裡探頭探腦,因為這些地方警方的監察必然松得多。

    不幸的是,農民通常都不知道齊格馬林根釣魚大賽的事,對于跟冠軍交談更是顯得冷淡。

    再說,他們什麼新聞也不知道,既不知道有個伊利亞-布魯什,也不知道卡爾-德拉戈什這麼個人。

    斯特裡加徒勞地施展了他全部的外交手段,卻依然一無所獲。

     按照那天晚上說定的辦法,當斯特裡加有一趟下船去時,塞爾熱-拉德科被擡上來透了透氣,又被擡到一間門窗都鎖得嚴嚴實實的小船艙裡。

    強盜們也許過于小心謹慎了些,這個俘虜被五花大綁,根本動都動不了。

     九月一日至九月六日都平安無事地過去了。

    駁船順流而下又遇順風,以每晝夜六十公裡的速度繼續航行。

    如果不是斯特裡加時常上岸必須停下來等他,航行的裡程還會翻上幾番。

     僅僅從打探消息這個角度看,斯特裡加上岸活動一直沒什麼收獲,但是幸虧他那職業的娴熟技藝,才使他的出行至少有那麼一次沒有落空。

     那是在九月五日,駁船夜泊于一座名為蘇斯塞克的小鎮對面。

    斯特裡加如往常一樣離船上岸去了。

    夜已深了,習慣于日出而作日沒而息的農民們大部分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隻有斯特裡加一個人在鎮上遊來蕩去。

    忽然,他看到一所外觀富麗堂皇的宅第,主人大概對人們的誠實正直太有信心,竟然大敞着門跑到鄰居家串門去了。

     斯特裡加毫不猶豫地溜進屋裡,看來這是一家商鋪,因為屋内陳設着櫃台。

    要拿走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