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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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的聲音喊出:“姜姑娘!” 他們立刻發覺他們互相稱呼之間的距離和不相稱,慕天雕細細回憶護送她回伏波堡那天的每一幕,那天的情景,每一幕每一言他都清晰地記得。

     往事如煙,一幕幕清晰浮過慕天雕的眼前,雖然這些日子以來,他每一天每一夕都惦念着伏波堡中的那個小姑娘。

     甚至在他瀕于死亡地沉在大難灘底,他何曾間斷過在心中默念着“姜婉”這兩個字,在他以為那可愛的姑娘該早就忘記他這個“馬夫”了。

     但是,這個突然的重逢,第一個鑽入耳朵的“慕哥哥”三個字,他感到有些眩然。

     但是對婉兒來說,那是再自然不過了,雖然她隻和慕天雕見過那一次,但是慕天贻占取了她全部的心扉。

     在她的芳心中慕哥哥就是慕哥哥,那是再自然不過的稱謂了。

     此刻,她全身每一根神經都在跳躍着,她的俏臉泛紅着,直到慕天雕大膽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你怎麼到這裡來的?……” 這一句話挑動了婉兒辛酸的心弦,她再也忍不住,眼淚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慕天雕着了慌,他呐呐地道:“……可是你師父又責罵你?……”姜婉辛酸地聽着這一句話,她為了慕哥哥涉水越嶺走遍了天涯,吃盡了萬般苦楚,而慕天雕卻一點也不知道。

     她把自己的經過一點一點說了出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她坐在草地上,慕天雕坐在她的身旁。

     慕天雕感動地聆聽看,他激動地幾乎要緊緊地擁抱着她,他萬萬想不到自己旦夕不忘的她,竟也這樣瘋狂地愛戀着自己,他覺得自己在突然之間,變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忽然,他臉上的興奮消失了,因為另一種絕美的臉孔浮上他的心頭,喬汝明,他的未過門的妻子…… 有時候,他也曾想過:“我連自己是什麼人,雙親是誰都不知道,那種婚約不守也罷。

     但是這種念頭在誠實的慕天雕心中,從沒有堅持過兩遍,也許他對喬汝明也有相當的好感。

     婉兒喋喋不休地說着,可是慕天雕一點也不覺得厭煩。

     喬汝明的影子暫時在他心中退去,他又覺得快樂起來,婉兒這一會兒忘記了一切的不愉快,她隻是無比地快樂與滿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婉兒道:“慕哥哥——” “嗯?” “我們——我們不會再分手了吧?” “嗯。

    ”慕天雕漫應了一聲,這一句話把他帶入殘酷的現實,他又想到喬汝明,接着他師父,仇三弟,故多烈騰騰的火……最後,是與天全教主的殊死之約! 婉兒輕輕搖了搖他的臂膀追問道:“慕哥哥,我們從此不會再分離了,是不是?”他沒有聽見婉兒在說什麼,他隻瞪着黑暗,黑暗中火焰在飛騰,血花在橫濺…… 蓦然,婉兒一躍而起,她的眼淚又流不來,她顫聲地叫道:“我……我知道了,慕哥哥,你在想喬姊姊,對不對?……” 慕天雕吃了一驚,他茫茫道:“喬姊姊?” 婉兒哭道:“我知道,喬汝明姊姊,是你的妻子……” 慕天雕有一肚子話要說,他奇怪何以婉兒叫“喬姊姊”,但是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暗自咬牙想道:“就讓她這麼想吧,就讓她誤會吧,等我……等我殺了天全教主……報了血仇——如我還沒死,我再向她解釋吧……” 婉兒揩了揩眼淚叫道:“我……我差不多忘記自己是一個姑娘家,披頭散發地跑遍天下尋你……唉,這些也不必說了,我……天啊!”她傷心地跑出林子。

     慕天雕在這一刹那,理智的堤防崩潰了,他追上去,把婉兒一把拉住,激動地擁在懷中,傷心地吻着她。

     “婉兒,不要走,我們在一起……” “我們在一起……”“永遠……永遠……” 婉兒擦了擦淚水,天真地道:“慕哥哥,喬姊姊對我最好,我去同她說……”在慕天雕的懷抱中,婉兒帶着淚珠和微笑,沉沉走入睡多。

     慕天雕默默不定了他一生中最大的一次決心,他用盡了一切努力,把情感壓制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天全教主,血債血還……” 黑暗之中,他閉上雙眼,他不敢再看婉兒一眼,他怕隻這一眼,又使他的決心為之改變!他在地上寫了“血債”,又寫了“大難灘”。

    他輕輕地把熟睡的婉兒放在茵草上,就這樣,他走了! 口口口口口口 距風倫大鬧大難灘後的第八天,也就是南疆百蠱珠的魔力的最後一刹那…… 慕天雕很快地奔到了山腳崖下,他喃喃低呼:“婉兒,婉兒,原諒我的苦心吧!……如果我能活着回渡此谷,我立刻就來尋你啊……” 四周是茫然的,慕天雕的心也是茫然的,他想:“有一個迷信,凡是向大難灘挑戰的,都會死在大難灘之中,可是……我一定要回來!”旋風卷着黃沙,他已渡到了一半的路程。

     他伸手拂理散亂的發角,極其潇灑地一掠數丈,終于,這全真一代少年高手渡過了大難灘。

     他才一踏上石岸,立刻發覺那石崖上有一片零落而深刻的足印,那群足印大小形狀不一,顯然是好多人的足迹。

     他想到為什麼有這麼多人上這谷中孤峰上來?他們是來此何幹?他機警地四周望了一眼,不見一個人影,隻是周遭陰森的氣氛給他一種難言的恐怖之感。

     過了一會,仍然沒有動靜,慕天雕緩緩走了出來,他微一聳身,輕飄飄地飛上了高石,他用自嘲消除心中疑慮和恐怖之感,喃喃道:“我真變得太過多疑了,如果一天到晚這樣,隻怕不出十天就得變成瘋子。

    ” 就因為他這麼竟擱了一下,那南疆百蠱珠已超過了它的發毒效期,慕天雕意外地逃過了一卻。

     忽然,一件東西吸引他的注意,在右邊山崖上石角上有一件東西随風飄揚,他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猛可一個轉身,向右邊山崖攀登。

     當他翻到山崖之上,他驚叫起來,原來地上躺着一個峨冠道士,氣色題不剛死不久。

     道士全身沒有傷痕,真不知如何緻死,慕天雕仔細地查看一遍,他眼光落在道士的腰間短劍上—— 隻見劍身上刻着一有小字:“金劍為盟、青城獨尊”。

     慕天雕哦了一聲,他喃喃道:“難道他是青城的掌門人?” 他猛一擡頭,隻見五步之外,石崖轉角處又露出一隻腳來,他吃了一驚,但立刻鎮靜下來,身體貼着石壁一步一步走過去,當他轉過了崖角,駭然躺着二十多具屍首,慕天雕怔住了。

     他俯下身來杏一看,在他腳前一具屍首仰天卧着,是相貌十分英俊的儒生,頸上挂着一串珍珠,全是紅色的,通體透亮,一共是九粒,他不禁低聲驚叫:“這人必是昆侖掌教東門俊了,這九粒紅珠正是昆侖掌教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