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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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有道:“張施主滿意了麼?” 張天有呆了一呆,當然他懂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呐呐解釋道:“啊——道長是說,在下打擾了令徒的戰門?道長法眼明察,在下一時情不自禁,出聲相擾,絕非,絕非出于有意。

    ” 張天有一生高傲,這番話可算說得十分委婉了,這也是由于他說話的對象是天下第一的白鶴道人。

     白鶴道人的身子逐漸堅強了起來,他冷冰冰的說道:“不是有意相擾——不是有意?” 張天有的臉色一紅,呐呐不悅道:“在下昔年和了一大師及這五位魔教五雄也有過見面之緣。

    ” 白鶴道人心中一震,冷然道:“了一——了一又怎樣?” 這可是含憤而言,張天有臉上可有點挂不下了,冷冷一哼道:“不怎麼樣,白鶴道長請吧!” 白鶴道人冷然不答。

     慕天雕忽然走出五雄的圈子,走到白鶴道人的身邊,微微低聲道:“師父——弟子有辱使命——” 白鶴道人忽然回過頭來道:“孩子,這已難為你了。

    ”他盡量用平淡的聲音說出。

     慕天雕的聲調卻是出奇的平淡,他低聲道:“師父,弟子——弟子有把握,能破此陣。

    他的聲音雖弱,但在場的人,全部清楚聽到耳内。

     旁若無人,慕天雕自言自語的道:“隻要方才不被分去心神,能奪此先機——唉,這也許天意使熬。

    ” 白鶴道人這時,倒是怒火全消,他輕輕拍拍慕天雕的背,慢慢道:“你如先用那飛龍十式,便必成功” 慕天雕點點頭道:“現在,徒兒的胸中蓦然融會貫通,平日百思不解的疑難,此時都不足一思,我清清楚楚知道我功力如何,和如何方能——方能……” 在場的都是并世一流高手,他們都有這樣的經驗,他們知道,一個練武的人,一天能達一到這一層地步,一天他便邁入第一層最高的境地。

     他們料不到,慕天雕在二十歲上下,便臻此境地,慕天雕喃喃道出心中感覺,數人不由相對駭然。

     輕輕咳嗽一聲,風倫道:“慕小哥,你說方能如何?” 慕天雕雙目一閉,神光陡然内飲,好像他讓那威猛的目光完全消失,才緩緩道:“方能——天下第一!” 白鶴的雙目一亮。

     風倫回首看看夥伴,陡然五人一齊大笑起來。

     慕天雕微微低聲道:“師父,他們笑我麼?”白鶴道人幾乎忘去了一切的失望,他也喃喃地對徒兒道:“是呵——他們笑你。

    ”慕天雕提高聲調道:“徒兒把心中所思說出來,他們便不會笑了!” 丘正和杏一伯幾乎同時叫道:“有趣,有趣,說來聽聽” 慕天雕道:“先不說那飛龍十式,我隻要在最後的那一刹時間中,施出‘反臂降魔’,‘金剛不移’,立刻可以化去那絕大的旋力——‘龍飛在天’!” 他肯定地收住話頭,全場的人沒有一個知道他的招式是如何施法,隻有張天有嗯了一聲。

     看了看五雄,慕天雕沉聲道:“那是——少林心法!” “少林心法”,五雄的心中同時一震,了一大師的功夫,他們一同領教過,少林心法的威力,他們承認。

     低低噓了一口氣,慕天雕道:“我失足大難灘,死中逃生,巧得少林無上心法,是以得施此招?” 魔教五雄一齊點點頭。

     慕天雕突然道:“師父,那了一大師,弟子見過——”張天有大叫道:“什麼?了一大師仍在人世?” 慕天雕還來不及回答,風倫和丘正一齊搶着瞧他一眼,說道:“姓張的好哇,好久不見?你怎麼還是老記着了一那和尚?” 張天有笑笑不語。

     慕天雕道:“了一——那是大師還體” 白鶴大吼一聲道:“大難灘?了一在大難灘中?” 每一個人的面上掠過一層陰影,慕天雕沉重的點了點頭, 張天有蓦然頹然的倒退一步,不發一言。

     奇異地瞧瞧他,慕天雕又說道:“當我陷入哪旋勁之中,我腦中陡然閃過一個念頭,我清楚地知道:我應該怎樣做,隻是先機已失——’ 大家都點點頭。

     他又道:“我忽然想到,想到一事——” 五雄沉默不語。

     白鶴道:“如何?” 慕天雕道:“當五位老前輩十掌齊出之時,我蓦然用少林心法脫身,我便知道,少林心法,貴在和睦。

    ” 白鶴嗯了一聲。

     慕天雕忽道:“師父,我瞧見了了一大師,他——練成了……” 白鶴呵了一聲,緩緩道:“了一練成那失傳百年的‘一葦渡江’?” 慕天鵬點點頭。

     魔教五雄和張天有都張大了雙目。

     慕天雕忽大聲道:“有一天,少林和全真的心法合一,匹世絕無敵手”白鶴的雙目射出光芒:“鵬兒,你有這個把握麼?”魔教五雄忍不住一齊哼了一聲。

     慕天雕陡然一個反身,右足虛虛踏出,左手微抱,右手反臂抓出,嘶一聲,一股古怪的力道,擊在地上,登時砂土飛揚。

     白鶴微微一笑。

     張天有哈哈道:“好,‘反臂降魔’。

    ” 魔教五雄的面色,蓦然大變,五個人的颔下長髯,簌簌而動。

     慕天雕身形不停,真氣突地下轉,雙掌一前一後,貼體而立,雙足并立,外表莊穆已極,從那全身一迷不動方面看來,慕天雕的全身,充滿着一種令人見而生敬的氣派。

     張天有的雙眉一軒,他不料慕天雕的少林心法,已領悟其中精髓,喃喃道:“天縱奇才,天縱奇才。

    ” 慕天雕撤招默然下語。

     白龍手風倫面色灰白,半晌才道:“金剛不動,果真穩若盤石,夥伴們,咱們認輸了!”慕天雕和白鶴都呆了一呆。

     慕天雕呐呐道:“晚輩的性命,是老前輩掌下留情,勝負早已明分,何出此語?”風倫歎息一聲。

     摸摸長髯,歐陽宗微笑道:“好說,好說。

    ” 嘻嘻一聲,任厲忽然面色一正道:“慕小哥說得對,少林和全真的心法一旦合并,舉世無敵。

    ” 金銀指丘正接口道:“咱們五個老頭子一生浪迹江湖,大小戰争,經曆千萬,但唯一說服的,除了那破褲劍客——” 三殺神查伯道:“便是白鶴小道和了一小僧,哈哈,全真少林為武林正宗——” 雲幻魔歐陽宗,不待三殺神的話說完,便截口說道:“今日之戰,咱們的武術是如此,再練十年,咱們的武術越有越邪,而距那正宗武學差之萬裡,那一日,咱們的功力雖到絕頂,但也無補!” 白鶴道人和慕天雕的心中,不斷的狂跳着,狂跳着,半晌說不出話來。

     風倫揮了揮手道:“今旦會,咱們之間的事,也應該作一個了結了。

    慕小哥的一番話,竟釋去老夫多年之死結,咱們就此别過,慕小哥說得不錯,若是慕小哥不被分神,咱們是敗定了。

    ” 他一搖手,五個人魚貫而去。

     白鶴道人隻覺雙目中熱淚滿眶。

     張天有在一邊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歐陽宗反首瞪他一眼道:“姓張的笑什麼?” 張天有呵呵道:“今日張某才知武學真言,那是——”風倫的身形已在三十丈外,但他那雄沛的中氣,隐隐的傳來:“那是……邪不能勝正!” 刷一聲,魔教五雄的身形,登時消失在六盤山的峻嶺中。

     又是呵呵一聲,張天有道:“白鶴道長請了,今日張某親見全真揚滅,心中可真感慨之極” 白鶴慌忙道:“張施主那裡的話,方才貧道失禮之處,尚乞見諒!” 張天有哈哈道:“好說,張某此有原是尋那姜家婉兒,卻巧知慕小哥仍在人世,哈……慕小哥,你能搶渡大難灘,你是金鷹、你該是金鷹王!” 笑聲中,慕天雕的心中猛可一跳,臉上無端紅了一紅—— 口口口口口口 峻峭的山壁冷冷屹立在地上,青色的大石塊在山壁上構成了縱橫交錯的圖案,那山壁的表面并不是光滑的。

     但每一道凸起的棱角,都如惡魔嘴中的利牙般地刺向空中。

     雲霧在山谷中湧起,冉冉而升,又盤旋而降,白色的氣流仿佛無數飛龍,在大難灘的上空飛舞。

     在烈風中,有一個人在山壁上跳躍着上升,他每一步都點向石縫或棱角上,但奇怪的是,以他這般龐大的身軀落在如此堅利的所在,那不算太厚的棉布鞋,竟能護着他的雙腳而不被割傷? 狂風吹得他周身的衣服揚然欲飛,那寬大的衣袖筆直地順風而張着。

     遠遠地,透過乳白色的氣流遠望,隻見他如一頭兇猛無比的蒼鷹,正貼着山壁而往山巅飛升。

     他擡頭望着頂上十來丈之處,嘴中自百自語地道:“上面有塊小平台,咱也可以歇歇腳了。

    ” 忽然,他那正要往下點的腳猛一改勁,全身便迅捷無比地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