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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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掌心品字形三個孔,鮮血流了出來。

     老道姑心想若是平常,像這等角色便是十個上來也都宰了,這時竟然虎落平陽被犬欺,不禁氣得渾身發抖。

     大漢把刀一揚對小道姑獰笑道:“來,讓俺摸摸你的手。

    ” 忽然跪了下來,小道姑喃喃祝道:“師父,師父,您老人家曾說弟子身世奇慘,父母雙亡,但是隻有一個哥哥可能仍在世上,您說弟子生非吉相,此生應該避免與人兵殁相交,您又說有一天弟子若是被迫與人動手之時,即是弟子兄妹重逢之日……現在弟子隻得動劍了,望師父慈悲……” 她喃喃禱完,站起身來,時一地抽出牆上長劍,蓦然,“轟”的一聲,霎時灰塵揚起,西邊一壁土牆突然倒塌,慕天雕一躍而入,他指着大漢喝道:“嘿,又是天全教的敗類”原來他在觀外已聽到了這邊的對話,一時不得其門而入,便推塌了牆壁而入。

    大漢目冒兇焰,厲聲吼道:“你是什麼東西?”慕天雕冷笑道:“天全教的匪類個個都該死一百次” 大漢一揚單刀,劈頭砍将下來,慕天雕看都不看,伸手一把就扣住大漢脈門,慕天雕長笑一聲,夾手就把那柄樸刀奪了過來,扔在地上。

     大漢仍不死心,一掌又對慕天雕打來,慕天雕翻手一架。

     老道姑大叫一聲道:“他手上有針,千萬碰不得” 這老道姑人雖重傷,但内力仍是驚人,這一聲喝出,震得屋宇簌簌。

     慕天雕一怔,隔空掌空吐勁,但聞“咔喳”二聲,大漢慘叫一聲,一條胳膊齊腕而折。

    慕天雕冷冷地道:“放你回去告訴你們教主,全真弟子慕天雕在短期之内,必然要和他碰碰的!” 大漢一聽到“慕天雕”兩字,吓得魂不附體,也顧不到斷腕之痛,連忙奪牆而遁。

     美麗的女道士一聽到“慕天雕”兩字,也是渾身如觸電一般,“可”的一聲,她手中長劍墜在地上,淚水沿着臉頰流了下來。

     她喃喃低呼:“師父啊師父,您的谶語言中了……:慕天雕,大哥哥,親愛的大哥哥:霎時之間,慕天雕覺得整個世界在變了,變得那麼快,那麼突然,使他迷毫沒有準備。

    他覺得那“大哥哥,親愛的大哥哥”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那些逝去的童年像是從腦中撥開了重重的煙霧,逐漸地出現,逐漸的清晰…… 于是,慕天雕的眼前出現了那柳曳花紅的江南大莊院,他的耳中出現了那悅耳的翠鳥春 而他自己變成了一個年僅十歲的小童,在那簇簇錦錦的小徑上輕盈地走着,就在這時候,嬌嫩的嗓子從八角亭後面傳來:“大哥哥,大哥哥……” 是的,就是這聲音,就是這嗓兒,慕天鵬輕聲地回答着:“小真,小真,是你嗎?” 亭子後跑出來一個小姑娘,她矮小的身軀在花叢中時隐時現,像是從花叢中鑽出似的,兩支翹向天的小辮子搖晃着,那如花的嬌臉,水晶的大眼睛。

     忽然,一陣煙霧從慕天雕的眼前升起,那嬌憨的小姑娘消失了,卻出現了那纖弱的女道姑。

     她睜着美麗的淚眼,一聲又一聲的輕喊:“大哥哥,是我,是我,我是小真……” 慕天雕隻覺一切的幻景都消失了,眼前是真實的,真實的小真就站在眼前,那美麗的淚眼中還帶着昔日那熟悉的光采,正一步步向着自己走近。

     他的血液像煮開了一樣地沸騰,他茫然地張開了雙臂,那個長成了的小真閉上了淚淋淋的眼,倒伏在慕天鵬雄壯的胸膛上。

     慕天雕緊緊地抱着她,兩有熱淚不知覺地流了下來,也不知是悲傷多些還是喜歡多些? 他的眼淚滴在她的臉上,随着那美麗的面頰流下,和她的淚水合成了一片,她輕輕地仰起頭,頭上的道冠跌落在地上,露出丫頭上如雲的秀發,不知怎地,慕天雕忽然覺得心中如絞割一般的一痛,他的雙臂更緊緊地抱着。

     擡起頭來,細細地看了看慕天雕的面頰,小真輕輕地問道:“大哥哥,真是你,真是你!我們怎麼辦?” 伸出右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發;慕天雕忽然之間,一句遺忘了很久的話又想了起來——他總覺得他小時候常說這句話的,但是這些年來他始終記不清楚那是什麼話? “小真,啊,小真我們回家去!” 他說出了這句話,渾身卻感到突然一震,“回家”,何處是家啊? 小真聽了這句話,頓時好像失途的羔羊尋着了歸途,她輕松地噓了一口氣,就在慕天雕的胸前昏然睡去。

     慕天雕重複地對自己說:“我有一個親人,我有一個小妹妹……” 他轉過頭來,隻見那玄妙道姑的臉上挂着兩顆晶瑩的淚珠。

     這時候,陽光普照在大地,道觀外那條黃土的小徑在翠竹叢篁之中有如一條黃色的緞帶兒。

     但是這時,這緞帶上出現一點一點殷紅的斑痕,一個踉艙的身形掙紮着到了這觀的門前,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從他的肩上滴下來。

     他雪白的上齒緊咬下唇,他一手扶着欄杆,一手輕輕地敲了敲觀門,然後再也支撐不住,跌倒地上。

     道觀門呀然而開,隻見那冷峻的玄妙道姑伸出頭來,她吃驚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

    等到她看清楚那人的面孔時,她冷峻的臉孔露出了一種嚴厲的怒氣,但是當她看到那肩窩上淚汨而湧的鮮血,她的臉上又露出了無限的驚恐和憐憫。

     這時候,慕天雕也走了出來,他一看之下,猛可失聲鬥道:“啊,仇三弟,你怎麼啦——” 地上的少年這時已被玄妙道姑止住了血,正在撒上刀創藥粉的時候,他悠悠醒了過來,睜眼第一看見的就是慕天雕,他大聲叫道:“二哥,二哥,怎麼你也到這兒來啦我……我被蛇形令主打傷……” 聽得心中勃然大怒,慕天雕急切地問道:“蛇形令主?是他?好啊,他先惹咱們了……” 像個孩子似的仇摩大聲道:“我發現蛇形令主的蹤迹,他穿着黑色衣衫,黑布蒙面,我跟蹤他到了前面,他忽然反轉臉來罵我不該探他陰私,結果就動上了手,在兩百招上,我被他刺了一劍……” 慕天雕忽然覺得他和仇摩之間的感情已深如骨肉,他好像自己的身體被蛇形令主刺了一劍一般,怒不可遏。

     他回頭向觀内望了一眼,隻見小真正安祥地睡在楊上,于是他向玄妙道姑道:“請前輩照顧一下傷者,在下去去就回——”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到仇三弟和這玄妙真人之間似有點誤會,于是他連忙一揖道:“我這仇三弟年幼無知,如有沖撞前輩的地方,千萬請前輩多加包涵。

    ” 慕天雕也是剛烈無比的人,若是為了他自己,他是決不會低聲下氣賠禮的,但是為了仇摩,他便毫不加思索地賠罪有禮。

     玄妙道姑冷冷哼了一聲,她輿仇摩也無什麼大仇,隻不過前日仇摩追蹤到此時言語上沖撞了她一下。

     她這人貌似冷酷,其實心地慈祥,她見仇摩被人傷成這樣子,心中早已不記恨,隻是表面上仍裝出冷漠的模樣。

     慕天雕對仇摩道:“三弟,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 話落,一掌推開觀門,大踏步走出去,他摸了摸腰間的劍柄,蓦然施展開全真派的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