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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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人。

     時間漸漸過去了,周遭的空氣像是窒住了。

     “噗!”一聲,萬俟真左腳跨前一步,落在地上竟令人有震山撼嶽的感覺。

    慕天雕飛快地攀劍揮空一蕩,同時右腳向後退了一步。

     萬俟真向前進了兩步,慕天雕卻向後退了兩步。

     兩人一進一退,一連走了七八步,沒有交手一招,但兩人的臉色都越變越緊張,萬俟真甚至有點須發俱張的模樣了。

     “噗!一萬俟真前跨半步——“刷”慕天雕劍光一劃,不退反進,左腳猛跨一步。

     萬俟迅疾無比地猛揮長索,“鳴!”發出一聾刺耳的怪鳴,同時退了一大步。

    皮索連揮,劍光霍霍,兩人已完全對調了位置。

     慕天雕原是向西,此時已是向東,他忽想起一件事,每當他替對方設想一招攻勢時,對方所發之式雖然與自己所料,大同小異,但似略慢一籌,他不禁暗道:“看來天台魔君是不及我應變敏捷,我應當克人,豈可受制于人?” 他嘴角不知不覺露出一個微笑,隻見他蓦地大喝一聲,竟揮劍直入—— 萬俟真也是怪叫一聾,皮索猛在空中一抖一伸,“啪”一聲打了一個圈兒。

     慕天雕膽氣一壯,劍光閃閃,攻勢如長江大河,施展全真劍法中最淩厲的“虛殼劍式” 萬俟真力透索尾,整根皮索就如一根鋼鞭一般。

     十招一過,慕天雕愈入佳境,隻見他一招快似一招,舉重若輕,穩若磐石,劍風嘯然中隐隐透出一派名家風範。

     兩匆又是十招,慕天雕的劍式雖然強捷無比,但他心中已開始暗急,于是長劍兩吞一吐,光華暴射,施出“虛殼劍式”最後一式“雲蕩星馳”。

     這“雲蕩星馳”看似有飄渺羽化之姿,實則劍光一開一合之間一亮俱毀滅宇宙之勢。

    萬俟真威震武林數十年,身具何等功力,一觸之下,鐵腕一沉,發出一股陰柔之勁,側身而退。

     刹時,全真劍式中的無上威力碰上這股陰柔之勁一亮然在空中發出一聲怪嘯,周遭氣流都為之一旋。

     面上露出一種古怪無比的神色,萬俟真一字一字地道:“想不到全真武學絕迹武林十年之後,又出了這樣一位高手。

    ” 慕天雕抱劍而立,勁風鼓起的襟袖垂落下來,俨然有一代宗師之姿, 萬俟真望着慕天雕那種英風神姿,心中不禁一陣惘然。

     初升的陽光照在慕天雕的長劍上,泛出一閃一閃的金光,那像是象征着這個少年高手的萬丈光芒。

     這個魔君忽然興起一個念頭:“是我老了嗎?” 他不禁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那贲起的肌肉和暴起的青筋,仍是那麼健壯,特大的亘掌中似乎蘊含着可以粉碎泰山的力量,但是那皮膚上已失去了青春的光澤。

     于是他的手愈垂愈低,原來挺直如棍的皮索也愈來愈軟,終于垂落地上,他的目光也随着落在地上,他的心也随着下落…… “是年輕人的時代啦……”他望着朝陽沐浴中的少年,由衷的歎息着。

     “不,我不服老,我絕不服老”另一個聲音從心底升起,愈來愈響亮…… “呼”軟垂的皮索抖然飛起,萬俟真的臉上又恢複了那不可一世的傲态,他的怪髯暴張,如毒蛇般的皮索挾着排山倒海的威勢飛将過來—— 望着那迷惘的眼神發怔,慕天雕心中暗道:“為什麼許多老人都喜歡用這種眼光看着我他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容易引起老人們的感懷……“二哥,留神”仇摩的驚呼喚醒了慕天雕。

     萬俟真的皮索已到了當頭,那迷迷的銳風宛如死神的鋼拂,如刀刃一般刮過慕天雕的面頰。

     慕天雕急切之中不知該用那一招來禦擊,他本能地舉劍一撩—— “啪”一聲,長案卷上了劍身,慕天雕陡覺虎口一熱,他一急之下,猛提真氣,一股内勁随劍而發。

     萬俟真長嘯一聲,嘯聲蒼勁而渾厚,霎時而生風雲變色之概,他已再度發出了藏派絕學股禅神掌的功夫。

     慕天雕沉聲吐氣,雙掌陡紅變白,玄門正宗的玉玄歸真也發出一拼, “嗤!”一聲,兩股回異的驚世力道一觸一亮然發出一種水澆熾鐵的聲音,慕天雕持劍的手腕微微震動了一下,萬俟真竟也一顫雙肩。

     柔軟的皮索竟如一根鋼棍一般,直挺挺地與慕天雕的長劍相疊,慕天雕随着内功的一攻一守,身形也二叫一後地晃,卻借着一晃之勢,硬生生往前攻跨一步。

    但萬俟并沒有退後,隻是須發一陣飛揚。

     所有旁觀的人都渾忘一切,一步步走近兩人拼鬥的地方,形成了一個圈子。

     慕天雕微微翻起了眼皮,天空是一片金黃色的燦爛,他深深地吸入晨風的清涼,那種恰然的滋味令慕天雕感到異常興奮。

     那是朝氣,朝氣,少年的精神! 于是他猛然吐氣,把玄門内功提到十成,一舉而攻。

     萬俟真堅持着隻用九成真力發動般禅掌力苦撐,慕天雕的真力如排山倒海般沿着皮索攻入,他的汗珠驟然猛暴,滴在雜亂的胡須上,終于勉強渡過了這一擊。

     這是他的經驗取勝了,隻見慕天雕的攻勢方竭,他的般禅掌立刻發到十成,長劍和皮索相疊處發出咔喳一聲一,慕天雕猛覺一陣眼花耳鳴,他心底大叫一聲不好,接着便是萬鈞力道壓上身來…… “轟”一聲暴響,直如天崩地裂一般,所有人的驚叫聲皆被壓了下去,漫禾隻見飛揚拘魔上, 塵沙漸漸落了下來,慕天雕和萬俟真各站一方,慕天雕的劍落在地上,萬俟真的皮索隻剩下五寸長的一個把柄。

     地上赫然出現一個半丈方圓,深一尺多的大坑,坑旁一截截的全是皮索寸斷後的“還骸”! 慕天雕的臉色白中泛青,充滿了殺氣,他的身軀微微抖着,隻是他竭力挺起胸膛,掩飾着某種痛苦。

     萬俟真卻是面如豬血,伸手摸了摸胡子,似乎想藉這一個動作來沖淡他的緊張,他沙啞地喃喃自語,那聲音令人覺得無限的哀傷,像是遲暮的英雄望着自己孤寂的影子:“先天氣功……先天氣功……” “哇”一聲,萬俟真吐了一口鮮血。

    天台魔君一生和人動手,這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血! 于是衆人的目光立刻不約而同地轉向慕天雕,他的臉色已恢複了原狀,乖戾的殺氣一掃而空,白晰的面頰上帶着溫文的書卷氣—— 隻是,那種白晰令人感有些駭然。

     他緩緩地道:“萬俟真,現在你該說出蛇形令主和貴教的關系了吧?” 萬俟真急促地喘了口氣,用力搖了搖頭,嘴角的鮮血随着搖動摔出老遠。

    慕天雕慢慢地道:“蛇形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