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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若是忽然之間住了口,是不是還會有勇氣把話說完! 柳絮聽着,又用自己柔軟的手,在連長滾燙的臉上抹着汗。

     她不出聲,他焦急搖着她的身子,追問:“你說怎麼樣?你是不是願意?” 柳絮苦笑:“你怎麼樣?” 連長不出聲,柳絮可以感到他的身子在發抖,也可以聽到他緊咬着牙時所發出的“格格”聲。

    過了一會,他才道:“圖個短相叙,我可以和你一起躲在那家飯店,哪怕躲上一天,也是好的。

    若是從長計議,那麼你先躲着,看看組織會如何對付我,再說!” 當柳絮在酒店的頂樓,總統套房之中,向原振俠叙述這些經過時,她的語氣,竟然十分平靜,像是說的全然是他人的事情一樣。

     可是原振俠卻一樣感到了極度的驚心動魄。

    一男一女,隻是簡單地為了要求結合,就得用自己的生命作賭注。

     他不由自主,緊握着拳頭——雖然有了神秘留字人的警告,他已經十分警惕,可是他還是十分同情柳絮的遭遇,所以他聽得柳絮講到這裡時,他忍不住長歎一聲:“隻能相叙一兩天,當然是十分悲哀的事,可是如果從長計議,隻怕一分手……一分手……就……” 由于說出事實來,會十分悲慘,所以他并沒有全部說出來。

    柳絮的臉向着他,神情有幾絲十分深刻的悲哀——人的臉上,悲哀的神情若是太深切了,有時反而不是容易被人看得出來的。

     她低歎了一聲:“原醫生,你也在無間地獄之中……經曆過?” 原振俠不知道她何以忽然之間,會有此一問,略怔了一怔,道:“沒有……有幸未曾有過這種可怕的經曆。

    ” 柳絮又低歎了一聲:“可是對地獄中的情形,比他還了解!” 原振俠仍然不是很明白柳絮的話是什麼意思,所以他仍然不出聲。

    柳絮發出了第三下低歎聲:“你比他了解,他還以為,他自己對組織忠心耿耿,這次雖然有點不對,可是組織會放他一馬,他竟然對無間地獄起了幻想,他竟然天真到了……” 柳絮說到這裡,氣促臉紅,顯然在她的體内,正有一陣十分劇烈的抽搐,她忙舉起杯,喝了一口酒,可是卻又劇烈地嗆咳起來。

     原振俠伸手,在她的背上輕拍着,好一會,她才平複了下來。

     原振俠有點不想問也不敢問,可是還是非問不可:“那位連長……後來怎麼樣了?” 柳絮這次,順利地喝了一大口酒,抿了抿嘴,才繼續了她的叙述。

     柳絮對組織的了解,顯然在連長之上,所以她一聽到連長那樣說,就感到了一陣刺心的悲哀,可是她也立即有了反應,她急促喘着氣,把連長抱得更緊:“就圖個短快活好了,快活一天是一天,快活兩天是兩天!” 連長深深吸着氣,他自然知道“圖個短快活”之後的結果,是真正的極短暫的快樂。

     他不甘心隻有一天兩天的快樂,他要争取包多,而他又天真地認為他可以争取得到。

     所以,他的決定是:“不!我先送你到那裡,然後,我設法……向領袖求情……我們會永遠永遠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 當一雙男女,身體緊緊偎依,而又有永遠快樂地在一起的憧憬的時候,應該是光明燦爛,美麗動人的。

    可是柳絮在那一刹,就知道那是跌入痛苦深淵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