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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暴躁,但也知道這時候,越是心急,可能把事情弄壞,倒不如耐着性子聽他們從頭講起的好。

     倫星吞了—口口水,道:“有不少人,看了告示之後,曾和我們接觸,說他們見過像寇克這樣的入,綜合起來,寇克先生在拉合爾隻流連了三天,那時拉合爾極混亂,他全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何以會來到這樣一個地方,他是一個徹底迷失了的人,他靠乞讨為生,然後,跟着一股逃避戰亂的難民,漫無目的地向北走。

    ” 李豪閉上了眼睛,心中極其難過,寇克本來是那麼機敏精靈的一個小夥子,可是遭遇卻這樣悲慘,徹底的迷失,若是根本喪失了思想能力,那也罷了,可是他卻還能思想,單是自己問自己“我是誰”而沒有答案,已足以令人折磨到死了!他長長地歎了一聲,為好朋友的遭遇而感到極度的心情低沉。

     倫星的叙述,也充滿了唏噓,他繼續道:“寇克先生真是一個悲劇人物,雅蒂說,他每天至少要問自己好幾十遍:我是誰,然而,這個問題,卻永遠沒有答案,根本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如果他不是一直在這樣與外界幾乎完全隔絕的地方,那就好了,我們——” 李豪陡然揮了一下手,打斷了倫星的話題,道:“别說題外話!” 倫星連聲道:“是!是!他在賴西山區附近,和那群難民分了手,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直向山區走去,或者,是由于在極度痛苦的心情下,産生了一種趨于自我毀滅的心理之故。

    總之,他一直向山區走,在山區,人煙稀少,他甚至連乞讨的對象也沒有,他不知道怎去度過了那些日子的,直到有一天,他昏倒在一道山溪邊,若不是雅蒂恰好到那條山溪邊汲水的話,他就算不餓死,到了天黑,也一定被野獸叼走了!” 倫星講到這裡,向雅蒂望去。

     雅蒂的聲音很低,微微仰着頭,與她年紀不适合,由于過度辛勞造成的皺紋,這時.掩不住她那種近乎聖潔的光輝,她的雙眼也變得異常明亮,她開始叙述她見到寇克的經過。

     她顯然以認識、愛寵克為榮,所以她的語調,在激動之中,還充滿了驕傲。

     雅蒂把粗糙的瓦罐的耀口,向着溪水來的方向,讓清沏的山溪水,流進瓦罐之中。

     汲水是一項十分繁重的工作,來回的路程也相當遠,但是在傳統上,那是女人的工作,雅蒂自小就已經習慣了,她可以将巨大的瓦罐,在汲滿了水之後,頂在頭上,然後快步地走回村于去。

     村子裡隻有十來戶人家,都很窮,雅蒂家裡尤其窮,她的幾個兄弟都離開了村子,父母早亡,如今,隻有她對着年紀老邁的祖母,雅蒂沒有能力獨自在山坡貧瘠的土地上開墾種植,隻好幫村中其他人家做雜工,汲水便是她日常的工作之一。

     她看着山溪水在瓦罐口泛起水花,隻是怔呆,人的生活到了稚蒂這樣的地步,實在已經沒有什麼可想的事情了,她的生活、行動,幾乎和昆蟲一樣,每天相同,在一個模型的框框之中進行。

     但是人畢竟是人,不是昆蟲,人的生活,是随時會發生變化的,即使是生活在如此偏僻地方,看來毫無希望的雅蒂,也會因為偶然的外來因素,而令得整個生活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當她看到瓦罐已載淌水之際,她就提起了瓦罐來,就在那一刹間,她看到了寇克! 寇克倒在溪邊的一堆亂石中,他的一隻手臂,浸在溪水中,身上的衣服,是破爛不堪。

    寇克有着一半西方人的血統,皮膚本來就十分白皙,他的手臂可能在水中浸得相當久了,是以看來更是白得可怕。

    雅蒂從來也未曾見過皮膚這樣白的人,所以當她乍—見到之際,她吓了一大跳,雙手一松,抱在手中的瓦罐,因此跌了下來,砸得粉碎。

     這一天,在這條荒僻的,甚至沒有名字的小村中,真的起了一陣極大的騷動,因為雅蒂出去汲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