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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形在我叙述的故事中,出現過很多次,本來不必作特别聲明。可是這個故事中,後來發生的兩場堪稱人類曆史上最大的豪賭,赢家的賭運之好,簡直匪夷所思,而且駭人聽聞,應該是那必勝石在起作用,可是卻又令人難以想像,所以還是含糊其詞的好。含糊其詞還可以故作神秘,要是說清楚了,看故事的人一百個會有九十九個當叙述者是神經病。

    說明如上。

    當時我聽了之後,攤了攤手:“就算這個假設是事實,對事情也一點幫助都沒有──地震之後,是誰伸手進洞得到了寶物,根本無法知道。”

    老人家卻還用十分懇切的目光望着我,希望我有所發揮。

    我苦笑:“如果硬要縮小範圍,可以把範圍縮小成那個得了寶物的人,是一個賭徒

    賭徒伸手進去摸那個石球的可能性比普通人高。”

    老人家還沒什麼反應,生念祖已經對我的話表示不滿:“這是什麼話?說了等于不說!”

    這一次我倒同意他的批評,我道:“可以這麼說──而且我的所謂賭徒,還是泛意的,你應該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生念祖居然頭腦很清醒:“泛意來說,每一個人都是賭徒!”

    我攤了攤手:“對,根本當時在京城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取走了寶物的人。”

    說完了這句話,我已經走到了門口。

    老人家跟着我,他的樣子不像是送客,倒像是想接近我說悄悄話。出于禮貌,我停下來等他。

    他一直來到了我的身前,想了一會,才道:“假設是地震之後,有人取走了寶物,倒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可尋。”

    我笑了一下:“願意領教。”

    老人家吸了一口氣:“撇開何以年大将軍會遭遇如此之壞不說,我們應該假定那被稱為‘必勝石’的寶物,确然有使人能逢賭必赢的能力。”

    他一路說,我一路搖頭,表示我無法同意他的說法。

    因為年羹堯下場凄慘,是整件事情中唯一所知的事實,其他的一切全是傳說和臆測而已。如今他卻要撇開唯一的事實來讨論問題,這樣的前提我當然無法接受。

    老人家苦笑:“你且聽我說下去。”

    我道:“由于前提不能成立,所以不論你說什麼,都不能成立。”

    老人家像是沒有聽到我這句話一樣,自顧自道:“寶物能使人逢賭必赢──這裡的‘賭’也是泛意的,也就是說得到寶物的人,無論做什麼事,都無往而不利,一定可以達到目的。”

    看到老人家這樣想繼續讨論下去,我不忍心就此調頭而去,勉強回應:“理論上來說應該如此,不然那寶物怎麼會叫做‘必勝石’呢?”

    生念祖這時候也走近來,他顯得興緻勃勃:“理論上來說,有了寶物在手,想當皇帝,都可以成功!”

    他這樣說了之後,意猶未盡,又道:“我祖宗說過,連皇帝都不算什麼,說不定想當神仙都可以。”

    老人家皺着眉:“你别來打岔!衛生先,我的意思是:從那次地震開始,看看有什麼人在遭遇上一帆風順、無往而不利,這人就有可能是寶物的獲得者。”

    我聽了之後,不由得哈哈大笑──老人家這樣的說法,當真是天馬行空之至,大有溫寶裕之風!

    我笑了好一會,才感到這是對老人家的大不敬,這才止住了笑,道:“這不算是什麼線索──這六七十年來,取得各種各樣成功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說到這裡,我後面的話硬生生忍住了。

    我忍住了沒有說的話是:像你老人家就是商場上的奇迹,當真是一帆風順無往而不利。

    我忍住了不說的原因是由于生念祖對他們父子已經有所懷疑,要是我再這樣說,生念祖這個渾人,說不定當真,我就變作挑撥離間了。

    老人家像是知道我想說什麼,他向自己的鼻尖指了一指:“我的意思是,在賭博上的大赢家,那是真正的大赢家──像我那樣在商場上取得小小一些采頭的人,和真正的大赢家比起來,連螞蟻都不如!”

    當時我對老人家的話并沒有會意過來,所以我的反應很自然:“你老人家也不必太謙虛了,像你那樣,在世界豪富榜上,可以擠上一個名次的赢家,還說是螞蟻,那要什麼樣的豪賭,才能産生你所說的大赢家!”

    這時候老人家離我很近,我們兩人鼻尖的距離不會超過五十公分,所以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他現出了一種好像自己都難以相倍的神情,欲言又止,到底沒有出聲。這種情形我雖然看在眼裡,可是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當下老人家輕輕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我也不想和他們多糾纏下去,趁機告辭。

    等我出了門口,好像還聽到董事長和生念祖兩人在大聲吵罵,我并沒有加以留意,就回了家。

    一到家,我立刻把一切經過告訴了白素,說完之後,我笑道:“在這樣情形下,他們還想把那個所謂寶物找回來,真正是在作春秋大夢!”

    白素并沒有立刻回答,我又道:“真不明白他們何以對那個寶物如此迷信,年羹堯一直擁有它,結果下場如此不妙。這個事實,他們竟然自欺欺人,把它當作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