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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我的話,好幾個人都笑了起來,有一個甚至于怪叫:“衛斯理,你娛樂性真豐富!董事長說的事情發生在七八十年之前,和你要找的人怎麼會有關系!”

    對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我一向懶得答理,我隻是等着董事長的反應。

    董事長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大是感歎:“别說七八十年前的事情和如今沒有關系,世界上任何事都在冥冥中自有定數,一些在當時看來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可以影響到許多年之後的許多人!”

    當時連我在内,都不明白董事長何以忽然有這樣的感歎,所以人人都靜了下來。

    董事長揮了揮手:“關于這一點,我再說下去,各位就會明白。”

    我忙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董事長這才道:“不錯,那位副官确然是姓生──一個少之又少的僻姓。”

    我幾乎想沖口而出,問他知道不知道那位生副官現在在哪裡,還好想了一想,那生副官是七八十年前的人,隻不過轉述他父親經曆的董事長沒有可能會知道。要是我問了出來,那才會笑歪人家的嘴!

    董事長仍然望着我:“關于這位生副官,後來有一些事發生在他的身上,和那場賭博有關,可是在他奉命去取牌的時候,他還做夢都想不到即将發生的賭博,和他的一生會有如此重大的關系。”

    他說得很玄,一時之間我也不明白事情後來有什麼樣的發展,才會和生副官有關。

    董事長停了一停,神情更是感慨,他緩緩地道:“那場賭博和區區在下也有極大的關系──可以說,如果沒有那場賭博,根本不會有我這個人!”

    這話更是玄妙,令我對他所說的那場賭博興趣大增,當然不想離去,我向他做了一個手勢,請他繼續說下去。

    其餘人也大感興趣,圍住了他,聽他說那場賭博。

    生副官是王軍長的副官,李司令叫他拿牌,他向王軍長望去。王軍長喝道:“快去!快去!”

    王軍長好賭,公館裡有的是各種賭具,不到三分鐘,生副官已經拿了好幾副牌來,由李司令選擇。

    李司令随便揀了一副,打開盒子,把一副牌嘩啦啦倒在桌子上,拍着桌子叫:“生副官,你來洗牌,我相信你!”

    王軍長也拍着桌子叫:“且慢!我們賭什麼東西?”

    李司令一瞪眼:“我手下官兵一共一萬三千六百人,輸了就完全歸你!”

    王軍長皮笑肉不笑:“我手下官兵一萬六千人,人數倒是差不多,不過不管誰輸誰赢,誰要指揮對方的官兵,隻怕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王軍長這樣說很有理由,因為那時候都實行所謂“子弟兵”的管理方法,官兵之間,要求向上級愚忠,認定了一個人作為效忠的對象。王軍長要指揮李司令手下的官兵,那些官兵不一定聽命令,反過來也是一樣。

    所以季司令一聽,就覺得有道理,他瞪大了眼睛:“你有什麼妙計?”

    王軍長嘿嘿冷笑:“辦法不是沒有,隻怕你不敢答應!”

    這時候大堂之中,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來看熱鬧,而且李司令也有了幾分酒意,王軍長的話,有點令他下不了台,他立刻哇哇大叫:“不敢?誰不敢?灰孫子才不敢!”

    他一面叫,一面用力拍着自己的脖子,豪氣幹雲:“大不了連腦袋都賭上!”

    王軍長哈哈大笑:“說得好!不過也不必玩命──誰輸了,誰就相拍屁股走路,一人遠走他方,再也不要現世。人不在了,手下的官兵自然會另投明主!”

    李司令立刻同意:“就這樣!輸了要是不走,就是烏龜王八蛋,人人的小舅子!”

    王軍長大聲答應:“好,一言為定!”

    随着王軍長的這句話,擠滿了人的大堂中立刻變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因為這樣的賭博,非但所有人以前從來沒有經曆過,簡直連想都沒有想過──輸赢的不是金錢,再大額的金錢總也有一個數,而如今賭的卻是所有的一切!

    不但如此,而且誰輪誰赢,和所有在大堂中的人,都有切身關系,所以格外緊張,每一個人的神經都像繃緊了的弓弦一樣。

    生副官站在桌子旁,本來在不斷洗牌,這時候也像是僵了一樣,不知所措。

    反倒是直接參與賭博的兩個人若無其事,大聲呼叫:“拿酒來!”

    一個小勤務兵戰戰兢兢過來斟酒,生副官也要了一碗,一口氣喝了,等到酒氣湧了上來,雙手才能活動,可以繼續洗牌。

    等他洗好了牌,疊好,李司令就叫:“左六換右三!”

    王軍長也叫:“右七換左二!”

    他們叫的是要把砌好的牌,随意調換次序,以防砌牌的人作弊。等到他們每個人都叫了五六次,生副官抓着兩粒骰子的手心已經全是冷汗。

    王軍長先開口:“我是主人,我為莊。”

    李司令沒有異議:“好,我是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