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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用脫胎漆器制造出來的一件工藝品,制成一塊大煤塊的模樣。

     白素并沒有反應,她不想在這種環境之下去推波助瀾,增強衛斯理的幻想。

     衛斯理吸了一口氣:“你和她相熟,她有沒有向你說起過那東西是煤塊?” 白素回答得簡單:“沒有!” 衛斯理還在追問:“她有說那是甚麼?” 白素沉聲道:“她說過,那是一件工藝品,她喜歡它的造型,線條分明,外形簡單,一看就可以知道那是甚麼東西!” 衛斯理聽得白素這樣說,不禁叫了起來:“一看就知道那是甚麼東西?” 他叫得大聲,在礦井口,引起了一陣“嗡嗡”的回聲,白素伸指在他的口唇邊輕按了一下:“你别往複雜的方面去想,那就是一個方形體,再簡單不過,一看就明白。

    如果你向複雜的方向去想,自然難以明白!” 衛斯理聽了之後,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豈止是那個方形體,世上的任何物,任何事,幾乎都可以作如是觀。

    衛斯理笑了一下:“你能這樣想,我能接受你的想法,但隻怕祖天開不會這樣想──王大同死了,祖天開的行為可能脫軌,嗯……陳長青也不會肯,他用X光透視沒有結果,一定會有進一步的行動,這漆器要遭殃……” 白素笑而不語,因為她也早已想到了這一點。

     王大同死了,李宣宣下落不明,許願寶鏡不知所蹤,種種謎團,無法解開,那件漆器,成了李宣宣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祖天開悲憤之餘,滿是恨意,陳長青的好奇心發作,如萬蟻攢心,這兩個人,如何肯放過那件看來如此神秘的漆器。

     衛斯理可以說料事如神,祖天開和陳長青,果然不肯放過那件外形,來曆都很是神秘的六面方形漆器。

     叙述故事的法門之一,是任何故事,都不能平鋪直叙,一條線說下去,必須多方面鋪排,要有起伏,有跌宕。

    一到了會出現悶場的時候,就要另辟蹊徑。

     像衛斯理和白素,在升降籠之中,要下降到二百七十二公尺的深處,過程單調沉悶,總不能老是說衛斯理在那時胡思亂想些甚麼,所以,倒不如看看祖天開和陳長青,準備如何對付那神秘漆器的好! 而叙述故事的法門之二是,轉過去說故事的另一些發展,這些發展,必須大是有趣,能吸引人,不然,看故事的,就不再看下去了! 祖天開先離去,陳長青賴在衛斯理住所不肯走。

    陳長青的想法是,整件事神秘莫測,在探索的過程之中,衛斯理必然視他為當然助手──他的這種想法不錯,當衛斯理和白素,在礦洞之中,想到要通知甚麼人的時候,就都想到了陳長青,和他聯絡,衛斯理曾打電話回自己住所──希望陳長青接聽,但陳長青這時已離去了。

     陳長青在衛斯理夫婦上樓時,看來像是若無其事地在喝酒,但是實際上,卻正在全神貫注,耳聽八方,眼觀四路,留意衛斯理的行動。

     他和衛斯理熟,知道衛斯理的行事方式。

     關于這一點,小郭的能力,尤在陳長青之上,因為小郭認識衛斯理更久──小郭認識衛斯理,甚至還在白素之前,自然更熟知衛斯理的行事方式。

     任何人,都必然有一套習慣成自然的行事方式,自己可能不覺察,但如果他人有心去了解,就很容易琢磨出來,掌握了一個人的行事手法,要對付這個人,自然容易得多了──千萬别以為這一番話是題外話,那和這個故事,很有些關系的。

     陳長青呷着酒,其實酒是甚麼味道,他根本不知道,因為他在留意衛斯理的行動,他從腳步聲,聽到衛、白兩人進了書房。

     剛才,白素逐客的理由,是她“要休息了”,所以陳長青預期兩人在書房中不會逗留太久,至少,白素應該很快離開,到卧室去。

     可是,陳長青等了十五分鐘,還是聽不到兩人從書房到卧房的動靜,陳長青這才陡然省悟:兩人已從書房離開了屋子。

     他直跳了起來,伸手向自己的頭上,重重拍打了一下,直沖上樓,舉腳向書房的門上,重重地連踢了三腳,發出震天似的巨響──反正老蔡一睡下去,是天塌下來,也不會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