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關燈
向廟宇,超過一百級的石級。

     我停車,走出來,擡頭望去,隻是月色之下,那高聳的石級,看來莊嚴莫名,令人未見神像,便生敬畏之心。

    那鷹已在盤旋着向上飛去,四周寂靜之至,那種氣氛,使我也不想大聲呼叫。

     我提一口氣,聳身向上奔去,一口氣奔完了石級,隻見高大的廟門之前,有三個僧人,伫立月下,一見了我,就迎了上來。

     這三個僧人,都五十上下年紀,居中一個先開口:“衛施主嗎?” 那僧人歎了一聲:“她正和幾個外來僧人……争執,衛施主請快來。

    ” 我聽得莫名其妙,紅绫和“外來僧人”有甚麼關系,有甚麼争執可起。

    可是從這三個僧人的神情看來,這“争執”似乎很嚴重! 一時之間,也不等我再問,那三個僧人,領着我向寺内便走。

     那寺廟的建,雖然不倫不類——以現代化的建技術,加上傳統式的裝飾,但是規模卻也相當宏大。

    我跟着那三個僧人,自大殿穿走了過去,三個僧人一面急急走着,一面向我解釋:“佛寺的傳統,有外來的僧人,要求暫住,不能拒絕——”我點頭,“是,那種行為,稱為”挂單“。

    那僧人又道:“這次,外來的僧人一共有七個,像是從天竺來的。

    ” 我笑了一下,他們竟然稱印度為天竺,可以說是古趣盎然。

    那一帶是佛教的發源地,來自該處的僧人,自然更不會被怠慢。

     可是怪的是,印度和尚,怎麼會和紅绫發生糾纏。

     我問了一下,可是那三個僧人,一緻現出了一種很是古怪的神情,欲語又止。

    我最怕遇到說話吞吞吐吐的人,所以索性不再問,因為見到了紅绫,自然一切都可以明白。

     一直走到寺院建群的後面,另有一個小院子,有幾間僧舍,都是燈火通明——現在的寺院中,即使是“青燈古佛”,那燈,自然也不會是油燈,而是電燈了。

     雖然燈火通明,但是卻一樣十分寂靜,那三個僧人把我帶進了院子之後,向正中一間僧舍,指了一指,神色猶豫,不再向前,那意思是要我自己過去看。

     我悶哼了一聲,大踏步走向前去,伸手推開了門,裡面燈光之強,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以緻最初一秒鐘,幾乎甚麼也看不到。

     及至定了定神,眯着眼,這才看到了裡面的情景。

     我看到的情景,絕不詭異甚至可以說,是一座寺廟之中的正常情形。

    但是由于其中有我的女兒紅绫在,所以又給我以十分怪異之感。

     室中一共有八個人,七個僧人和紅绫。

    她們八個人都跌坐在蒲團之上,室中除了燈光異乎尋常的明亮之外,别無其他陳設。

     那八個人的位置是:七個僧人圍成了一圈,把紅绫圍在當中。

    八個人都用同一個坐姿,通常,老僧入定,就都是這種姿勢。

     而他們都一動不動,也一聲不出。

    剛才那三個僧人說他們之間有争執,我也看不出争執在何處。

     看清了情景之後,我一張口,就想叫紅绫,可是還沒有先出聲來,就陡然一驚,因為我已看清,其中至少有兩個老僧人,我以前是見過的。

     而且,我腦中的記憶系統,立刻開始運作,首先想起的是幾個平時絕不會想起的地名:唐古刺山,騰格裡湖,嘉都爾寺…… 接着,一件過去的事,也就一起湧了上來——這件事,我記起在『生死鎖』這個故事之中,那個故事,和如今叙述的這個故事,有相當直接的關系,因為陳長青這個人,是在那個故事之中“上山學道”去的。

     在那個故事之中,在嘉都爾寺裡,我曾參加了經過修行的高僧,被尊稱為“活佛”的轉世的奇事,生死的奧秘似解開非解開,一切全在朦朦胧胧之間。

    陳長青就是為了要追求更深一層的了解,所以才毅然看破紅塵的。

     那時,研究這個生命奧秘的一個神秘高人,被稱為“天池上人”——如今我看到的那兩個老僧人,就是天池上人的弟子,我曾在嘉都爾寺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