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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叔的回答簡單之極:“沒有,一點也沒有——就像是根本沒有這件事發生過一樣,沒有資料,沒有任何人可以提供任何線索,以緻有時候,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惡夢——根本沒有這件事發生過!”

    我又不禁苦笑,如果那是“一場惡夢”的話,那這玩笑可開得夠大的了。

    白素道:“那女嬰呢?可以從她那方面入手查——隻要母親不死,沒有不想去看女兒的。”

    七叔再撫了一下臉,神情苦澀:“在那場抵抗侵略的戰争之中,穆莊主毀家纾難,組成了遊擊隊,與侵略者周旋,整個穆家莊,化為灰燼,也不知是不是有人生還,風溜雲散,我至今為止,還不曾找到過一個穆家莊的人!”

    我為之默然,那場抗侵略戰争,慘殘無比,犧牲了近千萬人,穆家莊幾百口人,看是全遭了毒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問題的唯一生機,是穆秀珍是不是當年的女嬰了。如果她是,對于追查事情的真相,多少有點幫助。

    七叔又喝了好一會酒,才道:“我千思萬想,得出了一個結論。”

    我和白素向他望去——這時,在一旁的紅绫,像是對七叔的叙述不再有興趣,她離開了一陣,再回來之後,隻是翻來覆去,研究那幅油布。

    忽然她問:“是不是可以把它取出來?”

    那幅油布封在一個膠袋之中,經過真空處理——七叔這樣做,自然是為了妥善保存,紅绫忽然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我剛想阻止,七叔已道:“可以——但是不要破壞它。”

    紅绫大聲道:“我懂!”

    接着,她就剪開了膠袋,把那幅油布,取了出來。我隻望了她一眼,并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再去看那油布,因為膠袋透明,我已仔細看過,取不取出來,都是一樣的。

    我更想知道的,是七叔的“結論”。

    七叔道:“我的結論是,那女子并未曾和女嬰的父親正式結婚。”

    我點了點頭——這個推測,大有可能。當時部隊的紀律雖然嚴格無比,但是男女之情,什麼也阻擋不住,尤其是在戎馬倥偬,生命朝不保夕的時刻,男女間的關系,也就格外浪漫和激蕩,七叔的結論,合情合理。

    七叔見我首肯,又道:“而且,他們之間的關系,秘密之至,隻有當事人才知道。”

    我搖頭:“這說不過去,連敵對陣營都知道了,自己人反倒不知道?”

    七叔道:“有可能是,知道内情的自己人成了叛徒,把這消息出賣給了敵對陣營,所以才有這樣的可能!”

    七叔的解釋,雖然說得過去,也總嫌牽強。白素吸了一口氣:“他們的組織十分嚴密,這件事,或者知道的人不多,曾經議決,當作是特級秘密,那麼,七叔你自然探聽不到什麼了!”

    七叔沉吟片刻:“也有可能……是為了維護一個人的威信,那樣說來……那樣說來……”

    七叔講到這裡,臉上不禁變色。

    我也大是駭然——因為一個組織,若是要為一個人隐瞞一段不光彩的曆史,隐瞞到了連七叔這樣地位的人,連一點消息也探聽不出,那麼,這個被維護的人,除了是最高首領之外,不可能是别人!

    因為誰都知道,除了最高首領一個人之外,其它任何人,就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樣都被揪出來清算過,不知有多少莫名其妙的罪名,曾加在他們的身上,連“每天要吃一隻雞”,都成為煌煌紀錄在正式文件中的罪名,何況是這種明顯違反紀律的“亂搞男女關系”,當然也早被揭發了!

    隻有最高首領,事情若發生在他的身上,誰又敢再提半個字?

    我感到吃驚的,并不是想到了事情發生在什麼人身上的可能,而是進一步想到,若是組織有意要抹去這一段事實,那麼,造成母女逃亡,引發敵人追捕,可能正是組織出賣了她們母女!

    這種情形雖然匪夷所思,但是發生在那樣的組織中,并非不可能的事!

    如果是這樣,那麼,整件事,就是整個組織的醜惡,當然知其事者,絕不再提,七叔自然也就怎麼也打探不出消息來了。

    想到這裡,我也不由得面色發青。七叔沉聲道:“你也想到當年敵人何由得知她們母女的行蹤了?”

    我點了點頭,白素也想到了,她低聲道:“太卑鄙了!太卑鄙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隻是有這個可能。”

    七叔站了起來,來回踱步,我忽然又感到一股寒意,湧上心頭——那部小說的情節,突然湧上我的心頭。同時,我也注意到白素神色有異,顯然她也想到了這一點。

    七叔也知道我們想到了什麼,他徐徐地道:“我也想到過了,她跳河逃生,結果成功,可是組織為了掩飾一個大人物的風流行為,把她……犧牲了……”

    白素喃喃地道:“不……不……”

    我盯着七叔:“如果是這樣,你應該查得出一點蛛絲馬迹來?”

    七叔苦笑:“組織真正的核心,隻有不到十個人,如果秘密不出核心,那麼,我不在這十個人之内,自然也無法得知。”

    我道:“鐵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