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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快了快艇的速度駛過去,躍上了礁石,看出那是一個極老的老婦人,起先,我以為那是唐娜的屍體,可是将她翻過來之後,發現她的眼皮,還在跳動,雖然奄奄一息,已是死了九成,可是生命還未曾全部離去。

    那不是唐娜,是陶格夫人。

     這個發現,令我欣喜莫名,此際沒有鐵天音在旁阻止,我托起了她的頭,看來,她連睜眼的氣力都沒有了。

     我知道自己出手的力道,非拿捏得準确萬分不可。

    不然,一出手,不但不能令她“回光反照”,反會使她的生命提前幾分鐘結束。

     我五指虛捏成拳,中指随時可以彈出,目标自然是她頭頂的“百會穴”。

     當中國傳統的醫療術“針灸”已被肯定之後,人體内有穴道的存在,也已是不争的事實,這種刺激“百會穴”而使垂死者有片刻清醒的古老方法,至少已有上千年的曆史,而且十分有效。

    自然,這種方法,并不能挽救垂死者的生命,有時,還會使死亡早一些來臨。

    例如,這時垂死的陶格夫人,可能還能拖上五分鐘,但是在刺激了穴道之後,她可能有兩分鐘清醒,然後生命就消失——等于說,她的生命,縮短了三分鐘,确然有一些在觀念上拘泥不化者,會認為那也是一種“謀殺行為”的。

     我吸了一口氣,這時,我必需要陶格夫人清醒,因為伊凡和唐娜說不清楚的事,隻有她和陶格先生才能告訴我,而我又無法找到陶格先生。

    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把中指彈出,陶格夫人雖然衰老之極,可是一頭濃發還在,隻是不如以前那樣,單是一頭秀發,已美麗得叫人喘不過氣來,所以我用的力道,也不能太輕。

     “拍”地一聲響,中指才一彈了上去,我就看到陶格夫人的眼皮,陡然跳動了一下。

    我忙握住了她的雙手,而且,也立即感到,雖然輕微無力,但是她也在回握着我的手,我再吸一口氣:“陶格夫人。

    陶格夫人。

    ” 她的左眼,先睜了開來。

    看來,睜眼這樣簡單的動作,她也進行得相當困難——她始終未能把眼全睜開,而隻是睜了一半。

     同時,她的口唇,産生了顫動,這表示她有強烈的意願,想說話,可是她的身子太衰老,無法配合她要說話的意願。

     本來,這種情形很正常,也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可是她這時的情形,卻有說不出來的詭異。

     在她努力想睜大眼和努力想說話時,自然同時也牽動了面部的其餘肌肉,也一起有所動作。

    可是所有的動作,卻都隻集中在她的半邊臉上——甚至鼻孔的翕張,也隻是一邊的鼻孔。

     這情形,像是她一半的臉活了,而另一半臉卻已然死亡,情景詭異絕倫,尤其是這種情形,出現在一張老得不能再老的臉上,更加可怖。

     我覺出,我的右手(被她的左手握住),緊了一下,她半睜開的左眼望向我,自她的喉際,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我極用心地去聽。

     四周環境,本來十分靜寂,可是當要聽清她在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覺風聲,濤聲,簡直震耳欲聾。

    而且還有許多莫名其妙的聲音在幹擾,連我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也使我聽不清楚陶格夫人的話。

     那時,心情的焦急,真是難以形容,我連說了幾遍:“請你努力,我聽不清楚,陶格夫人,請你努力。

    ” 陶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