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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成銳角的扇形物體所占據。

     那兩片扇形的,作青藍色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一片被撕成兩半的銀杏樹葉。

    那個人首的頭部線條,有一種無可奈何的僵直。

     由于我站得相當近,所以我同時,也看到了畫旁的标答,題著“茫點”兩個字。

    自然就是那幅畫的标題。

     我不覺得這幅“茫點”和其它的畫比較,有什麼特别特出。

     身後磁性的聲音又響起:“這幅畫的題名是‘茫點’。

    ” 我“嗯”了一聲,我仍然沒有轉過頭去,有一部分是為了表示矜持,也有一部分是為了我對繪畫外行,對方可能是藝術家,如果和我讨論起這幅畫來,那我就沒有什麼好說。

     那動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畫家想表達什麼?眼睛部分不見了,被遮了起來,奇怪畫家為什麼不用‘盲點’這個标題,而用‘茫點’?” 我随便道:“那得去問畫家,我想,畫家可能在這裡!” 我強烈在暗示對方不必再和我讨論這幅畫了! 可是,那位女士顯然不想就此離去,她又道:“日本有一位大小說家,曾用‘盲點’這兩個字,寫過一篇非常精采的小說。

    ” 我表示冷淡,語調冷冷的:“是,那是一篇非常精采的推理小說!” 磁性的聲音笑了起來,笑聲十分悅耳,絕不誇張,但是卻又充滿了挑戰的意味:“衛先生,我看過你寫的很多小說。

    照你自己的說法是:你記述了經曆,化成故事?” 我心中感到十分好笑:“聽起來,這有點像點唱節目!” 我的身後,靜了一會,我以為我們之間的談話已經結束,身後又一下低歎聲:“我以為衛先生對這幅畫至少可以有一點聯想……” 我道:“任何事都可以産生聯想,但産生聯想是一回事,所産生的聯想,是不是能構成一篇小說,又是另外一回事……” 悅耳的聲音道:“是的,我從來也沒有寫過小說,不知道這些事,可是,我覺得‘茫點’可以聯想的,比‘盲點’更多!” 我立時道:“對,‘盲點’,隻不過是眼睛所看不到的一點或幾點,但是‘茫點’,卻和人的思想發生聯系,比‘盲點’的範圍大。

    人類的思想,茫然不知所措的點,或者,太多了。

    ” 那聲音道:“是的,畫家想要表達的,可能就是這樣的意思,衛先生,我真希望你能用文字來表達一下。

    ”我無可奈何,隻好道:“我會考慮。

    ” 在我講了這句話之後,我感到她轉身,又聽到她的腳步聲。

     我忍不住好奇,轉過頭去,那位女士已經走到人口處,我隻能看到她的背影。

    她身形高而苗條,長發蓬松地披着,她的雙手白皙,或許是由于她一身衣服,全是黑色的緣故。

     由于我沒有看到她的正面,所以也無從估計她的正确年齡,我想,大約是二十到三十歲之間。

     我并沒有進一步打量她的機會,她就已經走了出去,我又站了一會,心中忽然想到,我至少可以像她一樣,在簽名簿上,去看看她的名字。

     這純粹是出于一種好奇心,我來到了人口處,向簽名簿上看去,極其失望,在我的名字之旁,沒有新簽上去的名字,卻有一個相當大的問号。

     我離開了那家藝廊,雨也小了,我一直走着,一面倒很希望在街上再遇上她,一面我在想着,從“茫點”聯想開去,可以想到什麼呢?剛才我說那和人的思想有關,她表示同意。

    為什麼她會對這兩上字有興趣?她和我的交談,完全是偶然的,還是早有計劃的? 我對這些問題,都無法有答案。

    接下來在台北的短暫逗留,沒有再遇到這位女士。

     可是,那一段對話,卻一直在我腦際紊回,直到有一天,我突然領悟到“茫點”的意思,那是在經曆了一連串怪異事情之後。

    當時,我完全未曾想到這一點,可能正是由于思想上的茫點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