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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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分泌物。

     噢……天啊! 無限的惡臭襲來,極度地挑戰着陸言的承受能力。

     他感覺自己胃裡面的酸水都要泛起來了,怪叫一聲,直接往浴室裡撲去。

    打開熱水器,把身上的衣物全部扔在地上後,加大水量,對着全身一陣猛沖。

     這澡洗了一個小時,對于陸言來說漫長如同一個世紀。

     沐浴乳,硫磺皂連上洗衣粉,每種清潔用品都打上三次,在高溫熱水的沖擊下,他恨不能把皮都扒下來。

    一直到最後,皮膚被搓出了不健康的粉紅色,仿佛隻差一點力道便會迸出血來的時候,他才肯罷手。

     鼻翼裡仍然是久驅不散的惡臭。

     找來一個超大的袋子,那是裝被子用的。

    把剛剛換下來的衣物和床上的被子打包放進袋子裡面,然後把竹制涼席卷了并在一起,陸言打開了所有的窗戶,然後套上打籃球的運動短褲,把這些東西全部拎着往附近的垃圾點跑去。

     倒完垃圾,他還繞道去附近的雜貨店買了罐裝的空氣清新劑和竹席。

     被子倒不急着買,海珠的夏天,沒有空調的晚上是如此炎熱,它一時半會也沒有用武之地。

     回到住所時,他聽到樓道裡有女性住戶在跳着腳罵娘。

     把門關上,陸言大搞衛生,如此忙了一個多鐘。

     又把茉莉花香味的空氣清新劑噴得到處都是,香濃得直讓自己猛打噴嚏,這時才停歇了下來。

    看到外面天色變暗,才想起去關注時間。

     找出手機來看,才18:30。

     心裡不由奇怪,暗暗算了一下,敢情自己才昏睡了三個多鐘頭。

    這怎麼可能?三個鐘的睡眠時間,把40多度的高燒給退了。

     當目光再次移到手機上時,日期上的數字像滾燙的灼紅色烙鐵,刺得他差點想把手機給扔了。

     尼瑪的6月7日! 整整過了三天。

     難怪這手機的LED燈紅光直閃呢,難怪剛剛起來的時候有種大病初愈的虛弱感呢。

    三天過去了,沒吃沒喝,不虛弱才怪!想到這裡,陸言頓時感覺到自己腹中饑餓難當,喉嚨火燒火燎。

     這個身體機能居然還要腦子來提醒,一點預警的本能都沒有。

     陸言搖頭苦笑,趕緊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地猛喝下去,然後又從廚房處翻了幾袋康師傅泡面,也懶得煮,直接掰碎了吃起來。

     直到把家裡僅存的幾包泡面全部吃完,再連喝了兩大杯水,陸言腹中的饑餓才稍稍緩解。

    他知道久餓之人不能暴飲暴食,否則容易撐壞腸胃,趕緊忍着心中強烈的食欲,仔細思量起這幾天發生的奇怪事情來。

     先是醉酒,然後是超過體溫上限的高燒,接着昏睡70多個小時,醒來全身惡臭難當。

     這些事情一件比一件悲催,接踵而來的倒黴事讓陸言有種踩了狗屎的奇怪感覺。

    又想着自己明年便是本命年了,是不是該提前準備好紅色内褲了。

     如此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一番後,正迷茫着,突然腦海閃過一絲亮光。

     等等…… 陸言從現在慢慢地往回推理,試圖把那些破碎的片段如貝殼裡的珍珠兒般一顆一顆串連起來: 惡臭、惡夢、高燒、送人、出汗、噩夢、醉酒、吃飯、接老蕭阿貴、網吧玩遊戲……吃飯喝酒、接陶硯…… 不,等等,好像漏了什麼東西? 陸言拍拍頭,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又默推了一遍。

     突然,他眼睛亮了起來。

     月全食。

     6月2日的那天夜裡,全世界範圍發生了罕見的月全食,而自己在半醉半醒間,似乎還看見了最為美麗和奇妙、難以言俗的景象。

    一瞬間,仿佛有一道閃電從腦海中劃過,陸言突然感覺大腦右半球猶如被一把無形的鑰匙開啟。

     無數的畫面、資訊和信息在自己的視網膜上出現,又被如瀑的畫面遮蓋重疊,這種令人眩目的信息流仿佛直接對接了到他有限發達的中樞神經系統。

     而狹窄的人類大腦,哪裡能夠容納這種龐大得能夠籠蓋整個天地的巨大信息。

    隻能夠接納,卻不能中止,于是一種積蓄得要爆炸的膨脹感油然而生出來。

     這種爆炸感不同于氣球、炸彈等内部能量對表面張力多載引起的破碎,它不是物質層面的分離和迸裂,而是直接作用于人格和精神意識的靈魂層面,所有的無限痛苦,都直接作用于每一絲、每一點自我的意識和觸覺中去。

     疼! 巨大的疼痛卻不能夠以昏厥的形式來自我保護,唯有能夠以意念去清晰體會,破而複生,生而複破。

     這種痛苦,若能掉換,陸言甯願頭顱碎成分子,都不願這種直接作用于最深處、最本質的心靈深處的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