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女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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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轉身就向着蒲天河所居住的那幢樓房行去。

    行走了幾步,忍不住伏在一棵樹上哭了,用力地晃着樹,恨聲罵道:“你别想!他是我的!” “哼!你們都看不起我,我非要把他弄到手裡不可!” 她愈哭愈氣,心中也就生出了歹意,遠遠馬蹄的聲響,她就看見婁小蘭同着蔣瑞琪骈馬馳出了大門。

     文素姬冷冷一笑,自語道:“婁小蘭你不要神氣,看一看誰厲害!” 說罷,她就掏出了一方手絹,把臉上的淚擦了擦,由身上取出粉盒小銅鏡,修飾了一番,那張臉雖說是人人都無法消受,可是在她自己看來,卻是美得很呢! 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覺得挺不錯,這才向着婁骥所居住的樓房行去。

     當她來到了樓前,正逢着蒲天河從裡面走出來,文素姬趕上一步,嬌聲喚道:“喲,那不是蒲大哥嗎!” 蒲天河定足一看,由不住面色微變,冷冷地道:“姑娘有何吩咐?” 他内心實在對這個姑娘厭惡透了,文素姬嘻嘻一笑道:“我們好久不見了呀!” 蒲天河面色微紅道:“姑娘找我,莫非就說這些麼?對不起,我失陪了!” 說罷轉身就走,文素姬上前一步道:“喂!你回來,我有話對你說呢!” 蒲天河仍然前行不理她,文素姬冷笑道:“莫非婁姐姐的話,你也不要聽麼?” 這句話倒是有點效力,就見蒲天河頓時停住了身子,慢慢轉過身來,道:“婁姑娘有話告訴我?” 文素姬輕搖着步子走了過來,陽光之下,蒲天河那英俊魁梧的影子,更是令她心醉,當下點了點頭,道:“婁姐姐同蔣姑娘向沙爾湖去了,要我轉話告訴你,請你快去!” 蒲天河心中一動,冷冷道:“我不相信……何必要你來說!” 文素姬扭過身子冷冷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去不去在你,我話帶到了也就是了!” 說罷,就獨自去了,蒲天河正因為這幾日未曾見到婁小蘭,心中有些納悶,此刻細細一想,暗忖道:莫非婁小蘭有事與我商量,家中不便,才約我出去談談,這麼一想就有幾分心動了。

     可是,她卻又為什麼要這醜女來通知我呢: 想到這裡,正要再問問她,卻發現那醜女已走了。

     蒲天河納悶地走到了婁小蘭所居住的樓前,卻又不好意思進去,正在為難,卻見阿秀由樓内出來道:“蒲相公有事情麼?” 蒲天河窘道:“婁姑娘在家不在?” 阿秀笑了笑道:“小姐已同着蔣姑娘騎馬出去了,有什麼話,相公咐吩我就是!” 蒲天河點了點頭,道:“這就是了,沒有什麼事情,你為我牽一匹馬來,我出去一趟!” 阿秀笑着答應了一聲:“是!”就轉身跑了,過了一會,果然牽出了一匹棗紅色大馬,鞍辔齊備。

     蒲天河聞聽婁小蘭、蔣瑞琪出去,心中就相信醜女之言必定是真,是以絲毫不再疑心。

     阿秀牽出了馬,蒲天河接了過來匆匆道:“等一會婁相公要問,你就說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 阿秀答應了一聲,蒲天河已翻身上馬,潑刺刺沖門而去。

     當他行出了大門,過了那座小橋,就可看見碧綠的庫魯克郭勒河,緩靜地向前面流着,陽光照射在水面上,反射出萬道金光。

     蒲天河似乎聽說過這道河的盡頭,也就到了沙爾湖,當下就一路策馬,順着河邊,直馳了下去! 行馳了約有裡許左右,蒲天河就聽得身後蹄聲嘚嘚,仿佛有一匹馬緊緊追過來,不由心中一驚,未及轉身,那匹馬已馳到了面前,一位女子哧哧笑着,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蒲天河這才看清,原來竟是那醜女飛騎追上來,不由劍眉微皺,要按昔時情形,自己早就忍耐不住要翻臉了,可是此刻卻多了幾分顧慮,再怎麼說,對方畢竟是一個女的,又是婁宅的客人,怎好就此發作。

     他隻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文素姬嘻嘻一笑道:“你也不問問清楚,你可知婁姐姐在沙爾湖什麼地方?怎麼一個人就跑出來了?” 蒲天河心中一動,自己也覺得有點冒失,當時就忍着氣道:“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文素姬嬌聲笑道:“你一個外省客人,跟你講也是講不清楚,這地方維吾爾。

    準噶爾的部族甚多,你要是走錯了地方,很是麻煩,還是我帶你去吧!” 蒲天河一想也不無道理,再想這醜女也許對自己改了态度,她既是小蘭的朋友,又如此熱心,過去一點小錯,又何必耿耿于懷? 這麼一想,他也就改為笑臉,道:“如此說,有勞姑娘了!” 二人一路策馬,中途三次駐馬小憩,看看日已偏西,才來到占地頗大的沙爾湖。

     至此,也就是河水的盡頭,在沙爾湖碧綠的水面上,翩翔着一群群水鳥,湖邊的楊柳樹,多已經生出嫩綠色的幼芽。

     蒲天河翻身下馬道:“想不到這湖如此之大,真太美了!” 文素姬也翻身下馬,笑問蒲天河道:“這地方你來過沒有?” 蒲天河搖了搖頭,文素姬神秘地笑道:“這就是了,在這個湖後面,有一座大寺院,名叫烏衣寺,你可知道?” 蒲天河仍然搖了搖頭,文素姬神秘一笑道:“烏衣寺你都不知道,你可真是白來了!” 蒲天河這時目光四處望着,劍眉微軒,道:“婁姑娘和蔣姑娘兩個人呢?” 醜女站起來笑了一聲,道:“她們倆都在烏衣寺内。

    來!我帶你去!” 蒲天河不禁心中一動,暗自微微懷疑道:“她們兩個女兒家,怎會跑到廟寺之内?” 文素姬笑道:“這一點你就不明白了,烏衣寺可是和一般的廟宇不同,那裡的弟子,是不禁婚嫁,而且男女都有,你随我去看一,看也就知道了!” 蒲天河隻得點了點頭,二人牽馬繞向湖的側邊,這一帶生着濃密的樹林子,這些樹木,多為類似松柏的一種針葉高木,枝葉不怕霜雪,橫遮起來,不見天光! 前行了約有裡許光景,樹林子就更密了。

     蒲天河少時曾随父親蒲大松,去過關外長白山,那地方的樹林子,往往數十裡不見天日,當地人謂之“窩集”,以之比目前的森林,也就不以為奇了。

     他正想問一問還有多遠,忽然發現濃林深處,開有一道頗為寬敞的大道。

     這條大路,全系用厚有半尺的大青石,平平的鋪成,可以骈騎六馬同時前進。

     在道路西側的樹林,全都為人工修剪得平平整整,正空的橫枝,也全都被開了出來,現出一長條筆直的天光。

     蒲天河實在想不出,婁小蘭等二人,怎會跑來這個地方,莫非有什麼特别的事情,還需要自己來幫助不成,心中正在狐疑,就見兩匹白馬遠遠跑來。

     馬背上坐着兩個灰衣中年漢子,每人頭上都戴着一頂垂有甚多穗子的盆狀怪帽。

     兩匹馬刹那之間,已行到了近前,其中一人,似乎很是驚異地跑了過來,對着文素姬說了幾句,并且不時地用眼睛看着蒲天河。

     他們說的話,聲音很怪,叽哩咕噜,蒲天河竟然是一句也不懂! 他不由驚奇地問文素姬道:“你們說什麼?” 文素姬笑而不答,這兩個人忽然翻身下馬,匆匆走到了蒲天河身邊,蒲天河吃了一驚道:“你們要幹什麼?” 文素姬嘻嘻一笑道:“沒有什麼,他們都是烏衣寺内的弟子,因為聽說你是外來的客人,表示歡迎而已!” 蒲天河聞言,向着二人點了點頭,笑道:“不必客氣,婁姑娘在麼?” 二人卻是互相望了一眼,忽然跑過來,每人執起蒲天河的一隻手,在唇上吻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蒲天河不由甚是尴尬,可是文素姬既說過,這是對方的一種禮節,他也就不以為怪。

     這兩匹馬,在兩個烏衣弟子的乘騎下,掉轉了身子,往回徐徐行去,蒲天河問文素姬道:“他們這是為何?” 文素姬笑道:“蒲哥哥上馬吧,我們跟着他二人走就是了!” 蒲天河點了點頭,就翻身上馬,醜女文素姬這時也翻身上了馬,二人骈辔而行,蒲天河甚覺不是味兒,可在這種情形之下,他也隻得聽憑文素姬的擺布了。

     在兩個烏衣弟子的前導之下,二人慢慢進了一座高大的院牆。

     這時前行二人拍馬而上,一直行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大廟字之前停下來,廟前此刻已聚滿了人群。

     這些人,全都和兩個灰衣弟子一樣的穿着打扮,二弟子一下馬,他們立時偎了過來。

     就見兩個弟子指手劃腳,說了一通,衆人立時歡嘯了起來。

     在歡聲雷動中,大群的弟子都跑了出來,其中有男有女,一時間,堆滿了廟前。

     蒲天河簡直弄昏了頭,心中還在奇怪,一個外鄉的訪客,何至于有如此爆炸性的驚動? 驚奇之中,卻見那醜女文素姬揚起一臂在空中向歡呼的人連連揮動,好像是在接受歡呼的樣子。

     文素姬那張醜臉上,蕩漾出無比歡欣的樣子,蒲天河心想自己來這裡是客,也就随便揮手答禮,如此一來,歡呼的聲音就更大了。

     不想那文素姬身子在馬上,忽然依偎過來,嗲聲嗲氣地道:“蒲哥哥,我太高興了,你真好!” 蒲天河忙把身子閃開,眉頭皺道:“姑娘請端莊一點!” 文素姬嘻嘻一笑,她那一雙布滿了深情的眸子,向蒲天河身上瞟着,媚聲道:“來到了這裡,你該對我好一點才是!” 蒲天河不耐煩地道:“婁蔣二位姑娘,怎地還不出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文索姬嘻嘻一笑,道:“等進去以後就見着了,你何必急呢?” 蒲天河見她動作有異,發覺出有些不對,可是尚未疑心到别的。

     他再怎麼也不會想到文素姬是在使一種連自己作夢也夢想不到的詭計,當時面色一沉道:“文姑娘,你是在鬧什麼玄虛,我蒲天河可不是易欺之人!” 文素姬嘻嘻一笑,道:“誰欺侮你啦、你這個人呀……” 說時,輕輕在蒲天河肩頭上拍了一下,蒲天河霍然變色,忽聞得廟内鐘聲“當!當” 響了兩聲,廟門開處,出來一對灰衣少女。

     這一對少女出得廟來,各人說了一句,蒲天河也不懂她們是在說些什麼,就見文素姬笑道:“我父親出來了!” 蒲天河一驚道:“你父親?誰是你父親?” 文素姬冷冷一笑道:“你連我父親也不知道?這就難怪了,實話告訴你吧,我父親是烏衣教主,也就是烏衣寺的領袖,你現在總該明白了吧?” 蒲天河呆了一呆,冷笑道:“那麼,婁姑娘又怎麼會來這裡?” 文素姬嘻嘻一笑,道:“傻小子,你受騙了!” 蒲天河面色驟然一變,文素姬卻格格笑道:“在這裡你還是老實一點的好,我父親出來了!” 說話時,就見一個白發如銀、彎腰拱背的老者,出現在廟堂門前,這老者看來年歲約在七旬左右,一身銀灰色的長衣,肥大無比,在前胸地方,懸有一串金市,閃閃發光。

     此老生着一對如銀的眉毛,一根根直立如刺,雙眉之下,卻是一雙深深陷入眶子裡的眸子,其色純碧,開合之間碧光四門! 最奇的是,他是坐在一張編得十分考究的藤架之上,那方藤架,卻是由四個灰衣弟子,各人分持一角擡出來的! 老者出來之後,雙手揮了一下,四個弟子就停住了腳步,輕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