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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大綠手竟然霍地一分為二,新變的那隻大手,看來竟似與先時的那隻一般無二,帶着凄厲的一聲呼嘯,反過來竟向杜鐵池背後抄了過去。

     就在這當兒,一直睡在冰榻上不曾動彈的秦冰,竟然會忍不住彈指飛出一點銀星。

    這枚小小的火星敢情威力至猛,秦冰雖然長年卧傷在榻,但是其功力畢竟不可輕視,尤其是這一點星星之火,乃系秦冰長年冰居無聊歲月之中,采集冰層内萬年奇寒氣機所練成,威力端的是不同凡響。

     雷姑婆怎麼也沒想到,她心目中的一個廢人,竟然也會向自己出手,一時大意之下,再想抽手哪裡還來得及?耳聽得“轟”然一聲大響,随着那顆小小的銀星爆炸開來,形成了萬點寒星,突地濺空而起。

    随着這聲爆炸,雷姑婆所幻化而的第二隻大手,早已被炸成片片飛煙,随風四散。

     就雷姑婆而言,這是她意想不到的結果,那隻玄牝大手正是其内炁玄牝集結的菁華,一經爆破,自己受傷不輕,隻聽得雷姑婆發出凄厲的一聲長叫,全身禁不住簌簌地一陣子顫抖,那張泛黑的長臉,一霎間變得雪似的慘白。

     非但如此,由于這麼一來,杜鐵池本身性光所幻化的那隻大手,頓時便占了上風,霍然以雷霆萬鈞之勢,反向着雷姑婆頭上壓下來。

     一旁的天蜈上人看到這裡,怪嘯了一聲,一拍後腦,霍地自其頂門升起了數十丈長短的一條綠色光柱,恰恰迎着了杜鐵池那隻銀色大手。

     “好個小輩,你是初生之犢不怕虎,你可知道本真人是誰嗎?” 天蜈上人嘴裡發出了連串的冷笑,緊接着用手向着藍宛瑩指了一指,說道:“你大概就是昆侖七子中的藍宛瑩吧,我們雖沒有見過,但是應該彼此都有一個耳聞吧!” 藍宛瑩點點頭道:“不錯,我是聽說過你,你大概便是當年慘敗在七修仙長手下,數十年來未敢再出的天蜈上人葛嘯海吧!” 原來當年七修真人力敗天蜈上人,念其修為不易而手下留情,将其囚禁于百蠻山,此事甚是隐秘,鮮為外人所知,在天蜈上人葛嘯海來說,是他平生的奇恥大辱,所幸此事似乎鮮為外人所知,也從來沒聽人提起來過,想不到卻為藍仙子開門見山地一語道破,自是大感臉上無光,一時之間,那張黑臉,變成了豬肝顔色。

     對于天蜈上人葛嘯海來說,這是他萬難容忍之事,聆聽之下,由不住連連怒哼不已。

     “好說好說……”天蜈上人嘴裡一連串地發着冷笑:“閣下對于這件事似乎記憶得很清楚,這件事若不是閣下提起來,我倒幾乎忘了,實在對你說吧,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裡,無日不在心存報複,七修老兒既已飛升,總還有身後之人!” 說時,他那一雙怪眼直直地向着杜鐵池臉上逼視過來,冷森森地道:“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七修老兒雖然不在,倒還留下這麼一個徒弟,今天說不得就拿這個小輩開刀!” 葛嘯海在此對答之際,雷姑婆因為秦冰先時所發之“冰雷”震蕩内脈,已傷了元氣,憑她功力雖不緻于重傷當場,卻是不便再逞能鬥狠,隻見她身子一連晃了兩晃,竟就地坐了下來。

     天蜈上人葛嘯海見狀就像是吓了一跳,連聲怒哼不已,一面駕禦着那口“赤蟒劍”與藍仙子拼鬥,另一面卻運施着本身元炁功力所化成的青色光柱迎着杜鐵池的銀色大手,這已使他疲于應付,偏偏杜鐵池先時所發出的那顆兩刹神珠威力甚猛,逼得他不得不加緊催施所出之霧海,再加上他那條本命所豢養的蜈蚣,無不使他疲于應付。

     其實以藍仙子的功力,原可以上來即給以顔色,一來她本身修養已到了某一階段,不欲輕舉妄動,更不會動辄傷人,再一方面也有心要看看杜鐵池的法力到底恢複到如何地步,有了這許多因素她才會對對方一再破格優容,遲遲不肯全力出手。

     眼前的形勢端的是淩厲萬分,最厲害的應該是天蜈上人所放出來的那條本命蜈蚣,不過是這麼一會兒的工夫,隻見由那條蜈蚣嘴裡噴出來的紅色氣團,少說也在千百之數,密密麻麻将眼前當空全數布滿,不時地傳出幾聲爆破聲音,天空中頓時飄浮起一片淡淡紅煙,杜鐵池心知這類紅色煙霧,實在即是這條巨蜈所煉的丹元之氣,以其道行論,這類丹氣必然奇毒無比,哪怕是沾着了一點,也是非死不可,是以特别小心防範。

     天蜈上人葛嘯海原本隻把藍宛瑩看成唯一的敵手,卻是沒有想到,對方那個少年弟子已是這般厲害。

    他原由雷姑婆嘴裡,已對杜鐵池有所認識,卻是并非真個相信他便是七修真人返世弟子,直到此刻杜鐵池施展出那口七修仙劍時,他才真正的信以為真,頓時殺機大起。

     按說天蜈上人葛嘯海已是修為多年之人,輕易不會妄動無名,錯就錯在雷姑婆從中挑撥,雷姑婆因知葛嘯海對七修真人恨惡之深,偏偏七修真人早已飛升,對葛嘯海來說不啻報仇無望,乃自引為生平最大恨事,雷姑婆既知杜鐵池是七修門下弟子,乃以此鼓說與葛嘯海,把杜鐵池說成是一個專門欺壓異派,無惡不為的壞蛋。

     雷姑婆這一借刀殺人之計,果然見效,葛嘯海聆聽之下,大動無名,馬上就要往尋杜鐵池報仇雪恨,雷姑婆見時機成熟,這才又将杜鐵池目下藏身于昆侖山,托庇于昆侖七子之事道出。

     天蜈上人葛嘯海一聽昆侖七子之名,登時就涼了一半,他雖一向自負,目高于頂,但是對于像昆侖七子這般厲害的對頭,卻也不便輕易招惹。

     雷姑婆見狀,乃又大費了一番唇舌,一面譏笑葛嘯海欺軟怕硬,又複鼓動葛嘯海,說是昆侖七子與杜鐵池原無深交,杜鐵池隻不過得其中藍仙子一人相助而已,又說藍仙子雖屬七子之一,但功力并不如外傳之厲害,如果刻下不向杜鐵池下手尋仇,俟到杜鐵池七修門道統恢複之後,再想除他便千難萬難了。

     天蜈上人目下正在修練“百毒功”,偏巧雷姑婆得有一卷有關這類毒功練法的訣要功譜,大大投合了天蜈上人的志趣,雷姑婆便以此要挾,天蜈上人隻得俯首聽令。

     二人經過一番密謀商議之後,乃相偕潛行至西昆侖暗中窺伺一番,湊巧看見了藍仙子斬殺寒谷二老使者之一幕,更偵知一行三人待将要飛離昆侖,前往投奔洗星堡作客。

    雷姑婆天蜈上人俱不禁大為吃驚,如果等到他們到了洗星堡之後。

    再想動手向秦杜二人下手,可就千難萬難了,由是二人經過了一番密謀之後,才選擇了這一處地方,暗中埋伏下來,專候着三人經過時下手劫殺,天蜈上人到底修為有年,深知藍宛瑩之不可輕敵,既然雙方勢将動手,便不得不事先做好萬全之準備,遂即施展妖法,将這雪山附近百裡内外,作好了重重埋伏障礙,一切就緒才出手向三人發難。

     這一次出山,天蜈上人與雷姑婆俱有所準備,全身披挂而來,法寶層出不窮,雖然這樣,但是到目前為止,他們非們沒有占了上風,霄姑婆卻還受了傷,這便使天蜈上人大感震怒兇性大發。

     陡地,隻見他咬破舌頭,就空噴出了一口血雨,現場像是起了一天狂風暴雨,頃刻間那片無邊霧海忽然蔓延了開來。

     霧海裡的那條蜈蚣,平空裡搖身猝變,有如百十丈長短的一條大飛龍,呼呼有聲地已來到了三人當頭之上,隻見它巨口張處,噴出了赤紅如流的一道火焰,轟然有聲地已在三人當頭的那片光罩裡燃燒起來。

     天蜈上人那張黑臉一時漲得赤紅,手指向杜鐵池大罵道:“姓杜的小輩聽着,你不過是仗着七修老兒留下的一口仙劍與破月神君身後的幾樣法寶,便敢對老夫無禮,等一下你就會知道老夫的厲害!” 狂笑了一聲,他遂即轉向藍宛瑩道:“藍仙子,我們話可說到頭裡,你們七子之中的墨雲子蓋空,當年曾與我有過一此交情,看在這點份上,老夫才對你格外留情。

    倒不是怕了你……哼哼,這裡眼前的情形你也都看見了,老夫這條飛天蜈蚣,已有千年氣候,不是老夫小看了你,你能對付得了嗎?” 藍宛瑩冷冷地道:“葛道友你錯了,既然你擡出了我那蓋師兄來,我倒要奉勸你幾句話,當年七修仙子是如何囑咐你的?莫非你全都忘了?哼,眼前給你一個機會,速速收回你的幾件破銅爛鐵,帶着你的這條蜈蚣就此回去吧,你要是自恃有幾年道行,便敢胡作非為,那你就不妨試一試看,話可是說到這裡,你就看着辦吧!” 天蜈上人葛嘯海面色一沉,厲聲道:“不要再說了,既然如此,我們手底下見功夫吧!” 二人對話之際,雷姑婆已似乎恢複了元氣,卻把二人對答之話全都聽在耳中。

     即見她霍然由地上跳起,手指向藍仙子破口大罵道:“好個賤人,我兒平白地死了,難道就算了不成?明明沒有你什麼事情,你卻要偏偏從中插手,難道我們就真的怕了你不成? 還有你這個死鬼,我還當你真的死了呢!” 說時,她手指向冰榻上的秦冰,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這個老不死的老鬼,要不是你,我兒子哪會落得如今下場,今天我老婆子拚着這條命不要,也要跟你們拼了!” 越說越氣,就見她雙手連連搓動,霍地向外一揚,發出了一連串震天價的霹靂巨響,數十團雷火直向着三人護體晶罩撞擊過去! 藍仙子冷哼了一聲道:“我看你充其量不過如此,雕蟲小技,又奈我何?” 說時一面擡手向光罩内東南西北各指了一下,頓時光華大盛,宛若一面透剔晶瑩的水晶罩子,将三人實實罩住,雷姑婆所發之雷火,看來那般猛厲,卻是攻它不破,非但如此,即是震動一下也不能。

     雷姑婆空自忿怒,暴跳如雷,一面卻像潑婦罵街似的大罵了起來。

    罵了半天,見對方三個并無人理她,她那一腔怨氣卻不自禁地又發洩在天蜈上人葛嘯海頭上,一時冷嘲熱譏,怪罪他不肯全力相助,又說錯過了今日,再想尋對方報仇,便絕無機會。

     天蜈上人葛嘯海因早先曾在雷姑婆面前誇過海口,說隻要他出手,即可将杜鐵池手到擒來,想不到事與願違,對方除了癱瘓冰榻上的秦冰,不能動彈之外,就連姓杜的那個小子,也不是好惹的,手上法寶更是威力至大,想到取勝着實不易,這時被雷姑婆當面一激,一時動了肝火,決計施展全力,無論如何也要先傷對方一人,也讓雷姑婆不敢小看了自已。

     這麼一想,葛嘯海把心一橫,冷笑一聲向着雷姑婆道:“好了,你也不要吵了,老夫答應過你的事,幾曾失信過,隻不過念在與對方門派略有淵源,不得不先行打上一個招呼,現在你既然這麼說,倒像我怕了他們似的。

    ” 雷姑婆見他被激,已似動了肝火,心中暗喜,隻是表面卻不假以詞色。

     聆聽之下,更自撒潑地道:“什麼淵源不淵源,你這個糊塗的東西,再這麼耗下去,你連命都沒有了,我看你八成是看上那個姓藍的賤人有幾分姿色,腦子裡别是在打什麼歪主意吧……” 雷姑婆這麼潑婦罵街的一撒起來,可真是叫人受不住,加上聲音沙啞,貌相奇醜,哭鬧起來,簡直形同妖怪,就連平日對她言聽計從的葛嘯海,也大是吃受不住,頻頻皺眉不已。

     尤其是當着敵人的面前,這麼哭鬧不休,言下毫無保留,天蜈上人一方之尊,今後要是傳揚開來這張臉又何以見人? 偏偏雷姑婆越罵越覺得自己有理,又見葛嘯海遲遲不向對方出手,不知葛嘯海是在運聚無上功力,待向對方出手,隻以為他怕了對方,一時口沫橫飛,更是蝶蝶不休。

     葛嘯海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就在雷姑婆口沫橫飛,指天罵地高潮疊起之際,陡掄手一掌,“叭”地一聲,擊在了雷姑婆臉上,這一掌葛嘯海因在氣頭上,當然力道不輕,直把雷姑婆打得一溜跟鬥般地翻了出去,待到她坐起身來,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也就不出聲了。

     “閉上你的狗嘴!”葛嘯海大聲嚷道:“且看我斬殺了這個小狗,你還有什麼話說?” 雷姑婆幾曾被人這般欺侮過,那張黑臉頓時腫起了老高,整個臉看起來簡直像是個大紫茄子,想不到這般淩辱她竟然也忍下來了,隻是翻着一雙白眼珠,斜看着葛嘯海,倒要看他這人說話算不算數。

     天蜈上人再次誇下海口,便不再遲疑,當時怒吼一聲,隻見他向着當空那條本命蜈蚣霍地噴出了一口血雨,雙手霍地向着空中一抖,蓦然間化身為一道紅光,直向當空射起。

     杜鐵池冷眼旁觀,察覺對方将有花招,見狀心裡一驚,正待指揮空中飛劍迎去,耳邊卻響起了藍仙子聲音道:“道友不可妄動,一切都有我在。

    ” 原來天蜈上人所化身的那道紅光,并非直向對方三人飛來,卻是迎向空中那條蜈蚣,兩相一經會合,頃刻間那蜈蚣暴長了一倍有餘。

     前文亦曾述過,天蜈上人葛嘯海所豢養的這條大蜈蚣,早已與他本命相結合,這時葛嘯海求勝心切,不惜以本命化身,投入蚣軀,如此一來,自然平空增加了極大的威力。

     眼看着當空的那條大蜈蚣,在天上一陣子滾翻,百足齊滑,目光爆射如電,巨口張處,再次噴出了大片火焰,一經出口,狀如疾流奔泉,直向着三人環身的那層光幕上沖擊過去。

     這一次攻勢遠較先前更厲害得多,前次所噴火焰為紅色,這一次卻是綠色。

    眼看着這片綠色火流一經噴出,方一與三人身外光罩一接觸,登時首尾相銜,作環狀将對方護體光罩圍了個水洩不通。

     杜鐵池隻覺得身外一陣子奇熱徹骨,亦覺得頭上吱吱有聲,數縷發絲先自吃熱不住,被烤得紛紛倒卷過來,緊接着,耳聽得“砰”地一聲,杜等三人護體光罩,便吃受不住,爆炸開來。

     “飛花仙子”藍宛瑩似乎先已料到有此一手,就在護身光罩破裂的一刹那,即見她一聲清叱,霍地縱身而起,随着她張開的雙臂,猝然發出了大片青光。

     這片青光,看來與對方所發綠光一般式樣,雙方一經接觸之下,天蜈上人以化身的火勢頓時即被後來的青光迎住,在一陣推拉之後,綠色火焰終于被逼得向後頻頻退縮不己。

    隻見大片青色光海,興起了一個個連續不斷的波浪,有如萬馬伏波般,一波波連續不已地直向着“天蜈上人”化身所投入的那條大蜈蚣身側湧去。

     這一霎,杜鐵池己不再覺得炙身的奇熱,反倒感覺透過了空中的青色光海,傳來了陣陣清涼,較之先時的灼熱難耐,實是不可同日而語。

     其時,藍仙子真身已盤坐青霞之上,那如海巨濤,顯然彙集發自她頭頂之上,正是多年苦練的本身真元菁英,端的神奇莫測,令人歎為觀止。

     天蜈上人以本身真元,融會了那條巨蜈所煉丹氣,自是具有不可思議的威力,滿以為對方三個人萬難抵受得住,隻要沾着一點,必當人事不省,大可聽憑自己發落,哪裡想到藍仙子的功力如此了得,竟然以其所煉真元,化為萬傾碧波,以此相迎,非但将自己陽魄所化之炙骨熱流消滅了個幹淨,反倒乘勝而上,向自己包圍過來。

     一驚之下,天蜈上人哪裡敢怠慢,趕忙催動那條本命巨蜈,首尾一搖,爆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霹靂,雷火萬丈裡,卻自蜈蚣嘴裡狂噴出大股赤煙,想必為蜈蚣所煉之丹毒氣息。

     藍仙子想是知道厲害。

     她自己甚至于杜鐵池在内,俱可無虞,擔心的是秦冰原在重傷癱瘓之中,如此劇毒萬難當受,隻要吸上一點必死無疑。

    有此一念,藍仙子哪能不格外存下仔細? 說時遲,那時快,一霎時間,那條巨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