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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瑩瑩笑道:“這本書,乃是我們青城派入門造基的秘本,我已經用它不着,可以暫時借你,隻是一百天以後,你一定要還給我!” 杜鐵池喜道:“多謝姑娘!” 梁瑩瑩道:“按說本門心法,非得師父同意,不得擅自傳人,隻是你人很不錯,況且這入門築基一課,各派也都大同小異,将來就是師父知道,我也正好代你說明,要是師父真能破格答應收你入門,那就好了!” 杜鐵池慨然道:“這件事多賴成全,隻怕我這凡夫俗子沒有這個緣份,令師看不上眼就糟了!” 梁瑩瑩笑道:“你要真是凡夫俗子,不要說我師父,就連我也怕瞧你不上!” 說着,她随手翻開了一頁,乃是一式站立的圖解,畫着一個站立的道人,正自雙手捧腹向外作吐氣狀!再翻一頁,依然是那道人,卻作仰首吸氣狀—— 一吐一吸,是為“吐納”! 妙在這兩式圖影,并非一般圖冊所繪制的那般呆闆模樣,看上去卻栩栩若生,宛若生人一般。

     梁瑩瑩道:“吐納你可懂得?” 杜鐵池道:“懂得!” “和這個一樣麼?” 杜鐵池細看了看,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兩樣! “不對吧!”說時她伸手随意地向那張畫面上摸過去,頓時畫面上遂即起了微妙變化。

     但見圖畫中的那個道人,居然宛同生人一般的移動了起來! 刹那間,畫面上形成了無數影子,這些影像,無不維妙維肖,影影相聯,層層相疊地顯示出一系列的連續動作! 舉凡轉側、仰俯、開口、嬌舌,無不同于生人,細看他俯吐仰吸,前六後九,轉側時兩膝的“左弓右箭”無不清晰在目! 如此一遍實習完畢,畫面上輕輕浮現出一片濛濛白煙,即見影像還原如初! 杜鐵池大感驚訝,内心由不住狂喜不已,蓋如此一來可以避免他研習時的動作虛擲,給他以極正确的動作示範提示,自是難能可貴! 梁瑩瑩遂即往下又續翻了一頁,笑向杜鐵池道:“你來試試看!” 杜鐵池依法炮制,學樣地伸出一隻手,自畫面上輕輕掠過,果然這張畫面上,如前頁一般地起了變化,隻是動作姿态有異罷了“。

     等到一系列生動舒徐的動作演習過後,畫面上遂即浮起一片白煙,如同前頁一般地回複到原來動作。

     梁瑩瑩笑道:“這本書一共隻有十六頁,但是所顯示的動作,卻多達一百三十六式,足夠你百日晨昏練習之用,以後我每十天來此考驗你的進展如何,這本青城秘芨就先交給你保管吧!” 說完合上畫面,交到他手裡,道:“你好好收着,千萬可别弄丢了!” 杜鐵池道了聲謝,小心地接過來,卻不知往哪裡收藏才好! 梁瑩瑩一笑,即由身畔革囊裡,拿出一個烏黑發亮的網袋,遞給他道:“這個袋子,原來就是用來裝這本書的——一” 說着即為他把這個袋子套在頸項上,拿起那本青城秘芨道: “這本書大小随心,你隻要心裡默念着‘青城鼻祖,無所不能’八字,就可大小随心了!” 就在她嘴裡方自道出那八個字時,手上那本青城秘芨,己自動地縮為手掌大小。

     杜鐵池接過來,依其說法試了一下,果然大小随心,微妙得不可思議,仙家物件,畢竟不同一般,當時即把這本秘芨收入絲袋之内。

     梁瑩瑩遂即又傳授了他一套簡單的内功口訣,并且以身示範,二人肌膚相近,耳鬓厮磨,不知不覺共處了一個多時辰,時已過午,隻聽得杜鐵池肚子“咕!”地叫了一聲。

     梁瑩瑩看着他噗哧一笑,說道:“怎麼?餓了?” 杜鐵池道:“有一點!” “我都忘了!” 一面說着,梁瑩瑩含笑站起道:“你如今尚未學得辟谷之術,自然是要吃飯的,你平常吃些什麼?” 杜鐵池道:“不一定,有什麼吃什麼,真要找不着好吃的,野芋山薯也能将就!” “那又何必!”梁瑩瑩微微一笑,說道:“我今天正好閑着沒事,你大概好久沒有嘗過雞味了吧?” “雞?” 一提起“雞”來,杜鐵池幾乎都饞得要流出了口水。

     瑩瑩笑道:“可不是普通的雞,是由天台山新近遷居來這裡的一群雪雞,來,我帶你找找它們去!” 杜鐵池甚為好奇地跟着她步出室外。

     梁瑩瑩回眸看向他道:“我帶你去的這個地方,你一定沒去過,隻怕你穿得太少,會有點冷!” 杜鐵池道:“不妨事!” 說着遂即返身入室,拿了一件短襖出來,穿在身上! 梁瑩瑩道:“這樣就好,你站近一點!” 杜鐵池依言向她身前走近一點,卻被梁瑩瑩一把拉過來貼近他身邊站好。

     杜鐵池正自不解。

     梁瑩瑩微微一笑,道:“你可别害怕,一切都有我呢!放心好了!” 說着分出一隻玉腕,緊緊摟向杜鐵池腰間,并把那隻柔荑玉手,與杜鐵池的手掌緊緊握在一塊,杜鐵池頓時就覺出一種奇妙感覺,不由自主地分出一臂,緊緊摟住了她的纖腰。

     瑩瑩笑道:“這樣就好!” 杜鐵池手握玉人,隻覺得對方纖腰,軟膩溫香,那滿握柔荑,更似無骨,瑩瑩天真無邪,竟把嬌軀緊緊依偎過來,半面香腮,就枕靠在他肩上,透過的絲絲發香,如蘭氣息,真不禁令杜鐵池心搖意蕩。

     他這裡正自無窮受用的當兒,卻感覺到瑩瑩桃腮櫻唇,已貼向他左面臉上—— “别怕——我們要走了!” 話聲出口,即見她右腕輕輕往空一放,一片青霧閃處,二人已電掣般地投身青冥。

     但見一道約是合抱般粗細的閃爍青光,緊緊包裹着二人全身—— 這道青光,矯若遊龍,長數十丈,有如經天長虹,又似青泉湧空,閃得一閃,已貫向當空。

     杜鐵池隻覺得身軀乍起,仿佛化為一枚箭矢般的銳猛,但見環身四側的青光閃處,空中大片雲層,遠遠迎着一點,即四下披靡,煙消雲散。

     二人駕禦的青色遁光,更似一道淩空的光橋,起自北雁峰間,卻墜向南雁峰梢,一起一落,不及交睫! 待到杜鐵池再次警覺時,那道青色光橋已把二人身軀,送在了“南雁”冰峰上的一塊平滑凸出的大石之上,光華一閃而收。

     梁瑩瑩這才松開了握住他的手,笑道:“到了!” 杜鐵池恍然警覺,忙松開了抱在對方腰間的手,果見自身已站在一座山峰的頂梢。

     放目望過去,眼前是一色的白,簡直是處身在一片銀色世界裡。

     這裡氣溫原已夠冷,再加四下裡凜冽的寒風,簡直就像是千萬把鋒利的小刀在淩割着皮膚一般——那是一種極為難耐的痛苦。

     杜鐵池當着梁瑩瑩面前,不願示弱,生怕為她竊笑,隻是淩厲的罡風,确是非他所能忍受。

     梁瑩瑩忽然發覺到他臉色有異,突地警覺過來,當時喊了聲:“走!”拉着他身形一晃,已掠出數丈以外落身于一塊巨石之後。

     杜鐵池這才感覺到身上松快了一些。

     他嗤笑道:“好冷……” 梁瑩瑩目注着他道:“我竟然忘了,這裡地處極高,已然遠出雲層之上,四面罡風凜冽,一般人萬難抵受,須要習過入門四十九日‘培元固本’之術才可任意行動,常人隻怕上來骨肉就分了家,看起來,你還真不錯,居然還能忍受得住,可見你功力不弱了!” 杜鐵池聽她這麼說,心裡好不高興,當時道:“你也先不要誇我,其實我早已經受不了啦!” 梁瑩瑩又看了他的瞳子一下,笑道:“不要緊,你的真力還未曾散開,我給你吃一顆禦寒聚元的靈丹,就沒有事了!” 說罷由囊内取出一個大小僅如拇指的青色玉瓶,瓶上有一顆凸出的紅色玉豆。

     瑩瑩用手輕按了一下那顆凸出的豆子,即由瓶内跳出了一粒大小僅如相思豆般的黃色藥丸。

     杜鐵池道聲謝接過,迫不及待地放入嘴裡。

     藥丸方一入口,馬上就有一股奇暖熱流,直貫丹田,頃刻之間,全身大暖,所有寒冷感覺,一股腦地全數驅出體外。

     小小一顆藥丸,竟有如此功效,杜鐵池不禁大感驚異。

     梁瑩瑩道:“你最好先調息一下,等到藥力完全發揮,才可以行動如常!” 杜鐵池料想她所說有理,當時即盤膝坐下,試着調息一下,果然真氣過處,遂即會同一股奇熱暖流,暢行全身無阻,自此非但絲毫不覺寒冷,反倒身上熱烘烘地已見汗珠。

     瑩瑩笑道:“這還差不多,我們可以出去了!” 當下拉着杜鐵池轉出石外。

     二人方自步出石外,一陣罡風,迎面襲來,隻聽得“哧!哧!”一連數聲,杜鐵池身上衣襖,竟然如刀割剪裁般地散破如縷。

     隻是他因服了那粒靈藥的關系,藥力既已發作,倒也無甚痛苦,隻是急促的風力,迎面吹襲着,卻使他有呼吸不暢的感覺。

     梁瑩瑩要他緊閉着嘴,舌抵上颚,果然大見輕松。

     二人一路向峰下步來,沿途所見,除了冰雪以及色作青紫的大石以外,無什可看,隻是前行不久,即可見到聳立雲間的一行松樹,一棵棵如同寶塔般的聳立着。

     山勢和原先來處也大見其異,至此風力漸弱,那當受風力的一面,固是石質青紫,寸草不沾,而背風向陽的一面,卻是一片青蔥翠綠,千樹疊翠,萬花齊放,美景無涯。

     杜鐵池和梁瑩瑩走到這面向陽坡前,并肩站立,下眺這一片青蔥翠嶺,覺得無比欣慰。

     梁瑩瑩用手指道:“那些雪雞,一向就藏在這裡,我這就帶你去找。

    ”說罷率先向嶺下奔去,杜鐵池不禁激發童心,自後面跟上! 前行的梁瑩瑩來到了一片雪松面前站住,回看着杜鐵池道:“雪雞平常就藏在這裡!” 一面說,遂即雙手拍了一下。

     她原意,定會把雪雞驚飛滿天,誰知一拍兩拍,用力一連拍了許多下,卻不見有一隻飛起。

     梁瑩瑩不禁“咦”了一聲道:“怪事。

    ”即行向前面走過去。

     杜鐵池跟蹤上前,走了百十步,才聞得松林内響起一片振翅聲,即見兩隻碩大白羽雪雞鼓翅而起。

     二雪雞身方飛起,即見瑩瑩玉手微微一揚,銀光略閃,即有一隻雪雞自空直墜下來,落地後不時撲騰着,像是傷中要害,不過隻撲翻了幾下,遂即不動身死。

     杜鐵池趕上去,彎腰拾起。

     可是就在他方自彎下身驅的當兒,耳中卻聽見嗡嗡的蜂鳴之聲,随着眸子一轉,發現了一樁怪事——原來就在這隻雪雞墜處附近,陳置着千百隻黑蜂的屍體。

     這類黑蜂,杜鐵池早先亦曾見過,知道是此山厲害的毒物之一,前此不久,他不慎為一蜂刺中右膝,足足腫脹有月餘之久,用盡了心機,才得複元,是以乍然見到這類黑蜂,為數又是如此之多,不禁吓得“啊一一”的驚叫了一聲,忙自閃開一旁。

     梁瑩瑩聞聲趕過來,乍見此情景,也不禁驚得呆了一呆,道,“咦,這是怎麼回事?” 二人打量着雪地上的蜂屍,為數何止萬千! 這類黑蜂,每一隻都約有銅錢般大小,體大而圓,色作紫黑,一雙翅膀卻如金色,看上去惡毒之至,隻不知何以群遭緻死? 萬千黑蜂,散落地上,多數俱死,隻少數沒有死的,卻猶自扇動着一雙金翅,發出嗡嗡之聲,看上去甚為殘忍。

     杜鐵池目光微轉,卻見十丈以外,折倒着一棵黃色巨松,忙趕過去,瑩瑩跟上來。

     頓時,他們有了進一步的發現。

     隻見那棵枝葉黃枯的古松斷杆一旁,散置有一座蜂巢,足足有大水缸那麼大小。

     那蜂巢看來已為亂劍砍碎,砍碎的蜂巢,連同千百蜂屍散滿一地俱是。

     就在這破碎的蜂巢一邊,放置有兩個碩大的朱漆葫蘆,雪地上插着一柄黃玉杆柄的拂塵,一旁斷枝上,懸挂着一襲紅色的肥大道衣。

     杜鐵池一眼看見,不覺大為驚異。

    他咦了一聲,方待走近細看一看那兩個葫蘆裡盛裝些什麼,不意足下方一轉動,即見眼前紅光一閃,空中冒出了一道紅色光條,火也似的燃燒着。

     這道燃燒的火線,呈圓形圍繞在那兩個葫蘆與一襲道衣,似乎不欲為人接近一般。

     杜鐵池差點為怪火燒着,趕忙跳開一旁。

     梁瑩瑩見狀冷笑一聲,出聲道: “何方道友,在此雁蕩賣弄玄虛,還不現身相見?” 話聲出口,甚久不見回音。

     瑩瑩秀眉一剔,玉手骈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