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栀子花開

關燈
他耳朵裡的膿,他打了個顫,醫生勸他趕緊動手術,但他轉身走出醫院,走進了雨中。

     百萬富翁距離傾家蕩産也許隻隔着一個醫院,更何況一個平民百姓? 一個小市民,得了絕症,又能怎樣呢? 一隻忙忙碌碌的螞蟻,面對命運,又能怎樣呢? 這麼多年來,蠅營狗苟,苦心經營,簡師傅并沒有多少積蓄,家裡的房子屬于父親的單位,隻有居住權,沒有出售權。

     得了絕症,隻能等死! 那段時間,他迅速的消瘦下來,由一個中年胖子變成了瘦子,生病前後的他,判若兩人。

     簡師傅的鄰居是一個有錢的老頭,剛過完六歲生日。

     老人換過一個心髒,老人把移植手術成功的那天當成自己的生日。

    給予他新生命的那顆心髒,老人始終閉口不談,後來聽一個知情者說,老人的心髒來自于一個殺人犯。

    一些醫學專家認為,大腦不是唯一有記憶功能的器官,心髒也能存儲記憶。

    其中一個典型的例子:美國一個8歲的女孩移植了一個被人謀殺的10歲男孩的心髒後,小女孩總做惡夢有人要殺她。

     簡師傅問過老人一些問題,什麼是人工肛門? 老人回答:屎袋,身上挂個屎袋。

     簡師傅:你換的這顆心,用着還行吧? 老人:說實話,我想殺人! 也許是這句話讓他靈機一動,一隻黑色的蝙蝠從腦海中飛起。

    反正自己就要死了,他決定殺人,給兒子留下一筆錢。

    他把出租車停在桑拿城門前,來這裡消費的客人都是有錢人。

    金葵帶着一個鼓囊囊的包,他用射釘槍殺死金葵後卻發現包裡沒有多少錢。

    對于第一次作案,他完全沒有經驗,抛屍也很倉促,所以他再次從水塔上轉移屍體。

     每個出租司機,尤其是夜班司機的車裡都會放着匕首、消防斧、砍刀之類的防身武器,很多司機都知道簡師傅的防身武器是一把射釘槍。

    一旦警方發現屍體,追查兇器,很可能就會查找到簡師傅。

    出于一種反偵察的想法,他作案後将屍體轉移,埋在了自家院裡。

     他走在雨中,背着一具腐屍的時候,想的是什麼呢? 他想的是自己的兒子,他想起兒子小時候羊癫瘋發作,他抱着兒子去醫院,回來的時候,小家夥睡着了,路燈昏黃,拖長了影子。

     在那個雨夜裡,他把屍體背下水塔,還不忘和死人說話:老兄,我也是沒辦法,你都去那邊享福了,我還在這邊遭罪。

     他把屍體放在出租車的後備箱,完全沒有注意到隐藏在公園灌木叢中的一個少年,一雙眼睛看着他,那正是他的兒子三錘。

    他在院裡埋好屍體的時候,兒子進來了,嘴唇哆嗦着說道:爸,我都看到了…… 簡師傅問兒子: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如果我死了,你怎麼辦? 兒子說:我不知道。

     簡師傅:你能照顧好自己嗎? 兒子說:我,不知道…… 簡師傅:以後你會想起爸爸嗎,不要想着爸爸的壞,要想着爸爸的好。

     兒子說:我…… 簡師傅:所有的罪都讓爸爸一個人扛,為了你,爸爸願意下地獄,隻要你好好的。

     兒子說:爸爸…… 簡師傅:唉,以後你就是一個人了,你要做一個好人。

     兒子低着頭,眼淚撲簌簌地流下來。

     一個父親深沉的愛總是難以表達,他是一個殺人犯,也是一個父親。

     盡管父子間平時很少說話,很少交流,但父愛如山,父愛無聲。

    在埋下屍體的那天夜裡,父子倆一直很沉默,他們坐在家裡,都不說話,父親抽着劣質的香煙,低着頭,兒子的心裡有一句話,卻始終沒有說出口,那句話就是: 爸爸,我害怕,爸爸,我愛你。

     天亮的時候,父親想好了對策。

    他知道水塔上的屍體已經被三錘的朋友發現,警方遲早會知道此事,所以他選擇了報警。

    當時,華麗正好從網吧回到三錘家打算睡覺,簡師傅僞裝成自己剛下班回來的樣子,和華麗一起将裝病的三錘送進醫院,然後報警。

     在很多案件中,報案人即是兇手。

    2004年,重慶發生多起火災,縱火犯崔幼平報警後還在現場救火;2006年,錦州環城路某倉庫後山小路上,發現一個被砍斷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