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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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來使人渾身發抖,我趕忙豎起領子跑到前面的路口.這條路兩邊有許多小酒吧和咖啡館,一些年輕的人影在路邊晃動着,總算讓我看到了點人氣. "阿環?" 我又輕輕地念起了她的名字.剛才那一幕是如此真實——DV裡看到的"明信片幽靈",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出現在我眼前,她是那樣神秘而奇異,讓人不敢靠近又浮想聯翩. 在上午我看到的DV裡,她不是說自己隻剩下七天的生命嗎?那麼四天前她就應該"死"掉了(假定幽靈也有"死"的話),為什麼現在又會出現呢?她還是來明信片亭子自拍照片,然後把印有自己臉龐的明信片丢棄的嗎?或是如蘇天平推測的那樣,是一個害怕被人遺忘的幽靈,終日遊蕩在城市的黑夜,留下自己的照片? 為什麼要把她送到我的面前,甚至讓我緊緊抓住她在手心,卻讓她從我的手指間溜走.她的出現就像一次"閃回"畫面,剛剛被我看見驚鴻一瞥,又立刻切換掉鏡頭,如煙霧般消失在夜色中. 與"明信片幽靈"的失之交臂,使我的心又沉了下去,也許她就是那水中花、鏡中月,隻可見聞而不可觸摸. 我懊喪地走過路邊的小酒吧,忽然想起了四天前北京後海的冬夜,相形之下我還是更喜歡後海,遠甚于新天地、衡山路或三裡屯. 突然,我聽到一陣拍打玻璃的聲音,旁邊是一家酒吧的落地玻璃,有個男人在裡面向我招着手. 居然是孫子楚!怎麼又見到了這個家夥?酒吧裡的他顯得很興奮,一邊拍着玻璃一邊向我揮手,嘴裡還在叫着什麼,但我一點都聽不到. (不好意思,也許在我的小說裡,世界永遠都很小吧!) 如此意外的相逢,讓我心裡直感歎:大概今晚上帝對我特别眷顧吧. 我立刻跑進了酒吧,在昏暗的燈光下,找到了孫子楚的座位. 已經半夜十一點鐘了,不過對于酒吧來說生活才剛剛開始. 此刻的孫子楚真是聲色犬馬,絲毫沒有大學曆史老師的樣子,拍着我的肩膀說:"怎麼你也來泡吧啦?" 可我的心情依然很糟糕,苦笑着搖了搖頭:"别嘲我了,我怎麼會有你那份閑情雅志?你經常來這裡泡吧嗎?" 孫子楚呷了一口啤酒說:"不,平時我都去我們大學附近的酒吧,那裡消費便宜朋友又多,今天是我第一次到這裡來,感覺還不錯吧,就是價錢太貴了." 我隻要了瓶雪碧,用眼角瞄着酒吧裡的男男女女,就這麼看着都有些犯困了.很想把剛才那奇異的經曆說出來,但話到嘴邊又活活咽了回去,我該怎麼向他解釋呢?說自己在蘇天平的電腦裡,聽到了三年前孫子楚聽到過的歌聲,幾分鐘前又在附近見到了那唱歌的女孩,而這女孩是四天前就該死去的"明信片幽靈". 聽完所有這些故事後,孫子楚會不會把我當作腦子有病呢? 當然,侃侃而談的永遠都是孫子楚這樣的家夥,盡管嘴上有許多啤酒泡沫,但他沒有絲毫醉意,故作神秘地說:"知道今天我去哪兒了嗎?S大的法醫研究所." "法醫研究所?"聽到"法醫"兩個詞,往往會使人聯想到在一片慘白的燈光下,一具屍體靜靜地躺着,等待法醫的解剖刀深入他(她)的身體我心裡禁不住一哆嗦,"去那裡幹嘛?" "為了一具頭骨." 我忽然感到有些惡心:"頭骨?你說話怎麼越來越吓人了?" "那是一具特殊的頭骨,當年從太湖邊的良渚古國遺址出土的."孫子楚微微一笑,繪聲繪色地說,"你不是對神秘的良渚古國很感興趣嗎?那個遺址規模非常巨大,有五千年前的宮殿和金字塔式的陵墓,尤其是還發現了一個良渚女王墓." "女王?" "對,考古隊員挖掘了古墓,發現了大量的人殉." "用活人殉葬?"我的腦子裡立刻浮現起了那極度殘忍的一幕,"可是中國最早的人殉是在夏商時期啊,五千年前就有人殉了嗎?" "這些考古資料極少公開,隻有很少的人知道這個情況.同時,考古隊員還在墓葬裡發現了許多玉器,良渚文明是玉器時代,玉器并不稀奇,但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