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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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中度過的。

    你不會理解的,我總是在表面上裝出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其實,我的心理比你還脆弱。

    ” “我要依靠你。

    ” “聽着,每個人都有權利害怕。

    ”他擡起頭看着我,一字一頓地說着,他睜大着眼睛,額頭冒着汗,那一副表情我從來沒見過,我心中突然有些隐隐的恐懼,他會不會也—— 葉蕭繼續說:“現在,我心理最後的防線終于崩潰了,我已經失去任何希望了,我想活下去,活下去,從一開始,我所謂的調查就是我的自作主張,現在是該退出的時候了。

    ” “你真的變了很多,我記得過去我們小的時候,你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 “是的,我變了許多。

    你一定要知道原因嗎?” “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

    ” “那是惡夢,我不敢回憶的惡夢。

    我在北京讀公安大學的時候,我談過一個女朋友,是我的大學同學。

    我們談得很好,在一起很開心,後來,我們畢業以前,去雲南實習,跟着雲南的一個緝毒隊,我和我的女朋友也在一起,在一次緝毒行動中,不幸出現了意外,販毒分子的力量要遠遠超過我們的想象,我的女朋友被他們扣留了。

    幾天以後,我發現了我的女朋友的屍首。

    簡直慘不忍睹,她被他們輪奸了,渾身上下到處都是被注射的針孔,他們給她注射了大量的海洛英,她是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的。

    當時在現場我逮捕了其中的一個毒販,我把他拷了起來,用槍指着他的腦袋,我的女朋友的屍首就躺在我身邊,我非常憤怒,我恨那些家夥,恨到了極點,當時我隻有一個念頭,報仇,為她報仇。

    我差點就扳動扳機了,子彈将從槍口射出,把那個混蛋的腦漿給打出來,但是,在摳動扳機前的一瞬,我想到了——如果我開槍,那麼我就違反了紀律,甚至違反了法律,因為他已經被抓住了,沒有反抗,我不能打死他。

    那個瞬間,我更加痛苦,我在報仇與執行公務間選擇着,我真的非常想看到那家夥腦漿迸裂的樣子,因為我的女朋友,我所深深愛着的人死得太慘了。

    最後,我沒有開槍,我放下了槍,把他押回了警局。

    後來,我總是給自己找許多理由,總是自我安慰說自己遵紀守法,其實我知道這些全是假的,我是因為害怕,我害怕,我害怕看到殺人,我害怕我被開除出公安,盡管我有報仇的沖動,但這種強烈的沖動在我的害怕面前居然一點作用都沒有了。

    我害怕,真的害怕,也許在骨子裡,我真的是一個膽小鬼。

    所以,後來我沒有參加刑警,而是在信息中心搞電腦,我再也沒有碰過槍。

    就是這樣,我變了,我發現了我心底深埋着的那種東西,那是害怕,是恐懼,天生的恐懼。

    而自從,發生了最近的這些怪事以來,我的恐懼就與日俱增了,我覺得那種害怕每夜都糾纏着我,我現在幾乎每晚都要夢見我的女朋友死時的景象,我受不了。

    就這麼簡單。

    ” 他哭了。

    從小到大,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眼淚。

     “葉蕭,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把這些痛苦的事情都說出來。

    ”我想安慰他。

     “好了,說出來就沒事了。

    ”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擦了擦眼淚,然後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我走了,我要回去早點睡覺,記住,别再管這件事了,我不想失去你,兄弟。

    ”他抱住了我的肩膀,我們就象親兄弟一樣,我覺得我重新找回了小時候的那種感覺。

     我送他出門,囑咐他路上當心,然後我回到了房間裡。

     害怕。

     什麼是害怕,是恐懼嗎? 我看了看那天ROSE(香香)送給我的白玫瑰。

     玫瑰已經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