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地獄的第13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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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形,特别是她的那雙眼睛,隻有在極度驚恐的狀态下,才會把眼睛睜得如此之大。

     忽然,她的視野裡進入了一張臉,這使她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時間對她來說仿佛凝固了,不,是瞬間倒流了。

    在這擁擠的地鐵車廂裡,她似乎又聞到那股熟悉的氣味。

     她看到了一張臉,那張臉映在對面的玻璃上,大概距離她有兩三米遠。

    那是一張中年男人的臉,雖然年紀并不大卻早早地衰老了———比起春雨熟悉的那個人來說,他臉上的皺紋多了不少,頭發也不如以往那麼濃密烏黑了,多年來生活的艱難使他目光變得呆滞。

     但春雨知道他是誰,歲月不能改變他的身份,對于春雨來說,他永遠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爸爸。

     她見到爸爸了。

     在飛馳的地鐵車廂裡,春雨的嘴唇顫抖了起來,她凝視着車窗玻璃上映出的那張臉。

    千真萬确,他就是爸爸,永遠都不可能認錯的人。

    是啊,已經分别了十多年了,他看起來已老了許多,那是歲月無情的雕刻,春雨真的想伸出手抹平他那些皺紋。

     終于,她緩緩地轉過了頭,向身邊那一張張臉看去。

    突然,她看到一個中年男人轉過身去,向車廂的另一邊擠了過去。

     對,就是那個男人。

     爸爸———春雨幾乎就要叫出來了,她也跟着那個男人向那裡擠過去。

    可是周圍的人實在太多了,幾個女人發出了尖利的怪叫咒罵春雨擠疼了她們。

     但春雨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她隻想再見到爸爸,抱着他說上許許多多的話。

    可是那個男人越擠越快,隻能看到他略微謝頂的後腦勺。

     看着他馬上就要消失了,春雨終于忍無可忍地叫了出來:“爸爸!” 車廂裡所有的人都轉過頭來,用看精神病人似的眼光看着她。

    但那個男人卻沒有回頭,依然在向前面擠去,春雨着急地都快哭了出來,可她前面站着兩個幾百斤重的大胖子,她無論如何都擠不動了。

     這時列車正好到站了,而春雨則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許多人都湧了出來,無論她怎樣拉住欄杆,還是被擠出了車門。

    當她想要再回去的時候,身上再也沒有力氣了。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列車開走,隻留下鐵軌對面的廣告燈箱片看着她。

    她這才意識到臉上已布滿了淚水,她看着前方深深的隧道,任憑淚珠緩緩地滴到地上。

     雖然站台上還有許多人,但她真想大聲地哭出來,讓全世界都聽到她的痛苦。

    她在原地呆站了好幾分鐘,依然想着剛才見到的爸爸的臉,她确信自己絕對沒有認錯,也許是車廂裡人太多了,爸爸沒有聽到她的呼喚。

    然而,現在春雨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問題———爸爸早就死了。

     春雨的父親在十年前就死了。

     那麼剛才确認為父親的那個男人,究竟是不是“人”呢? 盡管嘴唇依然在顫抖,雙腳卻緩緩移動着離開了這裡。

     她還是準時地抵達了公司。

    在電梯裡重新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看起來比剛才好了許多。

     似乎沒有看出她的異常,她們便各自開始了工作。

    春雨藏在電腦顯示器的後面,雖然已經打開了公司的服務器,但她的手始終都沒有放到鼠标上。

     春雨低着頭,還在想着剛才地鐵裡發生的那一幕———死去多年的父親居然又重新出現,就在離她隻有幾米遠的地方。

    而當她去尋找父親的時候,他卻匆匆地擠到人群中消失了。

     這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議?可這些天來,她已經經曆過太多不可思議的事了。

    可是,她不相信自己見到的是父親的幽靈。

     但父親不可能還活着的,因為她是親眼看着父親死去的。

     那是春雨十一歲那年的冬天,她們一家三口住在一間不大的房子裡。

    父親是個普普通通的男人,母親是個柔弱的女子,他們都是非常平凡的人,過着平凡而正常的生活。

     然而,就在那個異常寒冷的冬天,十一歲的春雨看到窗外飄起了雪花,這小女孩立刻興奮地跑出了家門。

    她梳着兩條羊角辮子,踮起腳仰望漫天的雪粒,冰涼的雪溶化在了臉上,她就像童話裡的灰姑娘見到王子那樣跳起了舞。

     許多孩子都在雪中歡騰,春雨也加入了這場狂歡。

    她漸漸忘記了馬路與人行道的界限,走到了風馳電掣的快車道上。

     就在這時,一輛卡車呼嘯着開了過來,大膽的司機剛喝過幾杯酒,再加上眼前飄舞的雪花,根本就沒注意到馬路上小女孩的存在。

     春雨已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