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獄的第2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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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律忽然響了起來———那是她的手機鈴聲,不知是誰打來的電話。

     不管是在被窩裡還是古井底下,春雨還沒看清來電者,便立刻接聽了手機。

     電話那端停頓了幾秒,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我們不知道犯了什麼罪,為什麼要在第1層地獄裡才能相見。

    ” 春雨一下子呆住了,對方的聲音實在太怪異了。

    她從來沒聽過這種聲音,仿佛不是從人的嘴巴裡說出來的,無論節奏還是音色都非常别扭,沒有一般人說話的停頓和轉折,音高幾乎都完全一樣,又尖又細像是電影裡太監的聲音。

     但春雨還是讓自己的疑問脫口而出:“你是誰?是清幽嗎?” 電話那頭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繼續保持着剛才的語速說:“我是典妻,一個被扔到井裡而死去的女子。

    ” 典妻?一個被扔到井裡而死去的女子?難道自己在與井底的幽靈對話?春雨知道什麼是典妻———這是舊中國農村古老的風俗,窮人把自己妻子高價“租”給有錢人家做妾,“租期”結束後再還給原來的丈夫。

     三十年代著名小說《為奴隸的母親》就是以典妻風俗作為題材。

     不待春雨回答,電話那頭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本來有丈夫和兒子,但因家中貧困,被典到有錢的歐陽家,租期三年,為歐陽老爺延續香火。

    一年後,我為老爺生下一子,便想回到原來的家裡。

    但老爺不準我出門,終日将我鎖在後院。

    終于有一天,我逃出了歐陽家,但很快便被他們抓回。

    女子私逃出門,在荒村罪不可恕,按舊法施以沉井,他們便将我推到了後院的古井之中。

    ” 緊接着,手機裡傳來“撲通”的一聲,似乎真有什麼東西落到了井裡,井水飛濺到四周潮濕的井壁上,然後便是永遠的黑暗…… 剛才那段叙述是那樣平靜,在這詭異古怪的聲音裡,春雨仿佛看見了那個冤魂———她穿着民國初年寬大的衣袍,腦後挽着個大大的發髻,她應該還很年輕,面容美麗而蒼白,坐在一口黑暗的井底,面對春雨講述着自己悲慘的一生。

     她就是典妻,一個死于民國初年的女子,她一直都在井底仰望天空,眼裡帶着永遠都難以磨滅的怨恨。

    現在,她從荒村的古井底下給春雨打來了電話———不,她就與春雨面對面地坐着,緩緩地伸出那隻蒼白的手,撫摸着春雨恐懼的臉龐。

     此時此刻,春雨感到典妻已抓住了自己的腳,拖着她不斷地往下沉去,在黑暗的井底還有着更深的洞穴,這裡便是地獄的第1層。

     身體漸漸地陷入了泥水中,一切都将在黑暗中沉睡,春雨感到意識越來越模糊了———“不!” 她突然大叫了一聲,雙腳拼命地踹起來,直到把裹在身上的被子踢翻了。

    終于,春雨擺脫了厚厚的被窩,支身從床上坐了起來,那盞床頭燈依然亮着,照着她慘白的臉。

    就像剛從井底爬上來一樣,春雨大口地喘着粗氣,仿佛還在不停地向外嗆水。

     喘了好一陣子,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機,剛才已經停止通話了,而且還進來了一條新的短信。

     春雨顫抖着拿起手機,閱讀這最後一條短信———“你已通過地獄的第1層,進入地獄的第2層。

    ” 看着這條短信,春雨有些茫然了,難道剛才就算是地獄的第1層嗎?随後,她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起來就像是打電腦遊戲過關一樣,剛才隻過了第一關,緊接着還要過第二關了。

     如果她剛才選擇的不是“荒村進士第”,而是“德古拉城堡”或者“蘭若寺”,那麼應該就是完全不同的經曆了。

    她也不會接到典妻打來的電話,而是與經典女鬼聶小倩通話吧?想到這裡,春雨不禁又苦笑了一下。

    當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後,春雨才發現剛才最後一條短信,發件人并不是清幽,而是一個特殊的短信号碼———741111春雨覺得有些奇怪,立刻再去看一看前面收到的短信,卻沒有在手機裡留下記錄,隻剩下剛才這最後一條了。

     又靜靜地呆坐了一會兒,再也沒有收到新的短信了,春雨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一陣寒意侵入了寝室,讓隻穿着内衣的她哆嗦了幾下,連忙又鑽回到了被窩裡。

    已經是淩晨一點半了,春雨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她關掉床頭燈,閉上了眼睛。

     什麼地獄的第幾層,快點全部忘掉吧———春雨在心裡囑咐着自己,終于困倦地睡着了。

     女生寝室恢複了寂靜,窗外繼續呼嘯着寒風,不知有多少亡靈在暗夜中獨行…… 或許是昨夜折騰得太晚了,春雨直到早上八點才醒來。

     揉着眼睛走下床鋪,她希望昨夜的一切都隻是場夢。

    然而,她又不敢再看一眼自己的手機,生怕再看到那些短信。

     許文雅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寝室,正傻傻地坐在對面下鋪,聚精會神地玩着手機短信,她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看起來更像個玩具娃娃了。

    春雨看着許文雅那副樣子,心裡忽然有了些擔心,便試探着問道:“昨天半夜,你到哪裡去了?” 許文雅緩緩擡起頭來,似乎對春雨打斷她發短信很是不滿,嘴裡嘟囔道:“沒看我正忙着嗎?我半夜去哪裡關你什麼事?”“我是怕你出事。

    ”“喂,不要觸我黴頭噢。

    ”許文雅瞪了春雨一眼,但她說話的聲音卻似乎很虛,說完便繼續低頭發起了短信。

     實在無話可說了,春雨搖搖頭跑出了寝室。

     今天是周六,雖然并沒有課,但她最近正在準備明年的畢業論文。

     原本準備今天出去做調查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