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獄的第1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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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是春雨告訴我的。

     如果你看過《荒村公寓》這本書,一定會記住那四個曾經去過荒村的大學生,其中幸存下來的那個女生,名字就叫春雨。

     現在,她是這個故事的女主角。

     你們知道,因為荒村那件事的刺激,春雨曾經在精神病院裡住過一段時間,但随後奇迹般地康複出院,又回到大學繼續讀書。

     而你們不知道的是,當暑假結束後,我曾去學校看過春雨一次。

    她看起來還像初次見面時一樣,臉龐清秀可人,身材勻稱纖細,這樣的女生很能吸引男生的眼球。

     也許是經曆過了荒村那件事,春雨身上惟一改變的是那雙眼睛,目光變得像小鳥似地謹慎小心,幾次悄悄地把視線移開,似乎不敢正眼與人對視。

    我想,那件事留給她内心的陰影,怕是會永遠存在下去吧。

     我和春雨随便聊了聊,她說她已經完全恢複了,最大心願是在大學最後一年裡,順利找到畢業後的工作。

    當我和春雨話别的時候,她說自己再也不會被恐懼吓倒了,我也以為她的生活将從此歸于平靜。

     當時我絕對沒有想到,就在幾個月之後的寒冬,春雨又一次出事了。

    也許,真的是命運的安排,讓一個女孩在一年之内兩度遭遇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恐懼。

     現在故事開始了,你隻需要傾聽———春雨的恐懼源自一條手機短信。

     在這個寒冬的下午,北方南下的冷空氣滌蕩着一切污穢,天空似乎變得幹淨了許多。

    但誰也不會注意到,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無數條電磁信号正在空氣中相互穿梭,越過高高在上的雲朵,越過水泥鑄成的森林,越過大學女生宿舍的牆壁與窗戶,悄悄地鑽進了某個女生的手機裡。

    ———短信鈴聲響了。

     突如其來的鈴聲讓春雨打了一個冷戰,她正在寝室裡的上鋪整理東西,聽到從下鋪傳來的短信鈴聲。

    這幾天突然來襲的寒流讓她有些感冒,特意在脖子上裹了一條厚厚的圍巾。

    她把頭伸到鋪外看了看,原來是下鋪清幽的手機。

     那是一隻小巧玲珑的手機,孤獨地躺在下鋪的床單上,顯示屏上閃出接收短信的熒光。

     清幽上哪兒去了?應該是四個人的寝室裡,現在隻有春雨一個人。

     她立刻下到了地上,盯着清幽的手機。

     平日裡的女生寝室,總是此起彼伏地響着短信鈴聲。

    最近幾天清幽的手機更是忙得要命,半夜裡會響起幾十次,攪得春雨徹夜難眠。

    每當聽到清幽的短信鈴聲,她的心裡就會隐隐發怵。

     正當她下意識地拿起這隻手機時,寝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清幽一路小跑着沖了進來,一陣冷風也随着她侵入了寝室。

    看起來清幽剛上完廁所,一進門就急急忙忙地從春雨手中接過了手機。

    “有我的短信是吧?”清幽沒有等春雨回答,便低下頭看起了短信。

     她是把背沖着春雨的,顯然是不想讓春雨也看到。

    春雨知趣地退到窗邊,看着窗外的寒風卷落樹上最後的枯葉。

    她和清幽一直是最要好的室友,即便是心底的秘密也是相互分享的,這使她無法明白清幽這幾天的變化。

    忽然,清幽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毫無防備的春雨吓了一跳:“哎呀,怪吓人的。

    ” 但清幽的表情卻很奇怪,盯着她的眼睛輕聲說:“你知道鬼樓嗎?”“鬼樓?” 春雨嘴唇發顫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從她進入這所大學的第一年,就多次在深夜聽到學姐們說起過鬼樓,使她們這些小學妹們整夜不敢入睡。

    “是的,能陪我一起去嗎?”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似乎沒有通過嘴巴,直接進入春雨的大腦裡。

     春雨背靠着冰涼的窗玻璃,搖着頭說:“你要我和你一起去鬼樓? 為什麼?因為剛才收到的短信?“ 清幽立刻将握着手機的右手放到了身後,低下頭說:“你别管我的短信了,我問你去不去?” 猶豫了一會兒,春雨總算點了頭:“好吧,你說什麼時候去?”“現在!”清幽冷冷地說道,那目光讓春雨不敢拒絕。

    “難道你想半夜裡去嗎?” 不等春雨回答,清幽把手機挂到脖子上,拎起包跑出了寝室。

     她要一個人去嗎?春雨不敢想像清幽獨自一人走進鬼樓的情景,她立刻披上一件外套跑了出去。

     春雨在樓梯口追上了清幽,喘着氣說:“你真的決心要去鬼樓嗎?”“當然,晚了就來不及了。

    ” 來不及?春雨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但還是跟着清幽一起走出了女生宿舍。

    下午四點的寒風,呼嘯着掠過這所大學的校園,們都豎起了衣領一路小跑,誰也沒有在意這兩個行色匆匆的女生。

     她們在偌大的校園裡走了十多分鐘,終于走到了那扇腰門前。

    門上早就挂着一把大鎖了,這是學校為了防止學生們私自去鬼樓而鎖上的。

     但清幽還知道一條小路,她拉着春雨轉到牆邊的一條走道,通過兩道圍牆間狹窄的縫隙,緩緩走入一個小院子,迎面就是那棟傳說中的鬼樓了。

    這是一棟白色的三層樓房,看起來是六七十年代建造的,顯得灰蒙蒙的,所有窗玻璃都很模糊,幾乎沒有多少反光。

    雖然,這棟房子看起來還算平常,但春雨的心裡卻暗暗地蕩了一下。

    春雨再回頭看看清幽,隻見她呆呆地望着鬼樓,眼神似有幾分呆滞了,樣子看起來怪吓人的。

     春雨用手指捅了捅她,清幽的身體微微一顫,搖了搖頭說:“春雨,這棟樓你進去過嗎?”“我哪敢進鬼樓啊。

    早就聽學姐們說這裡有一棟鬼樓,曾經是十幾年前的教學樓。

    後來有人死在裡面,經常傳出鬧鬼的傳聞,學校因此把這棟樓給封了,禁止學生擅自闖入。

    大二那年,我跟幾個男生來過這裡,但隻看了一眼就跑出來了……” 清幽似乎沒有聽進她的話,自顧自地說:“我進去過。

    ”“啊!”春雨輕輕叫了一聲,她看着鬼樓二層的窗戶說,“你進去過? 裡面什麼樣子啊?“ 忽然,清幽緩緩地把頭轉了回來,表情機械僵硬,完全不像她可愛女生的樣子。

    她盯着春雨的眼睛,但就是不回答她的問題。

    随後,她把頭轉向了鬼樓二層的窗戶。

     氣溫越來越低,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眼前的鬼樓也似乎散發出一股陰森的氣息,讓春雨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自荒村事件結束以後,這是春雨第一次又感到了真正的恐懼。

    她着急地說:“你到底要我陪你來幹什麼?如果不進去就快點離開吧。

    ” 還沒等清幽回答,挂在脖子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又是短信鈴聲。

    她立刻低下頭看了看手機,微微顫抖着點了點頭,接着從包裡掏出一台數碼相機,交到春雨手中說:“給我拍一張照片吧?” 抓着小小的數碼相機,春雨有些不知所措:“在這裡拍照片?”“是的。

    ”清幽站到了鬼樓正前方,面對春雨說,“把我和整個鬼樓都拍進去。

    ” 春雨忐忑不安地後退了幾步,看着清幽身後那棟傳說鬧鬼的樓房,再看看頭頂漸漸暗下來的天空,不由自主地舉起了相機。

     一直退到牆腳下,數碼相機的鏡頭才把整個鬼樓都收進去。

    二層和三層的窗戶都很清楚,隻是屋頂上的天空太陰沉了。

    春雨又小心地調整了一下相機,鏡頭裡清幽的臉毫無表情,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外套,紅色的手機醒目地吊在胸口,再加上後面那棟陰森樓房,整個畫面呈現出鮮明的色彩反差。

    過去清幽拍照片總是擺出各種,笑得天真無邪、陽光燦爛,許多男生都因為喜歡她的笑容而接近她。

     不知為什麼,春雨感到心裡一陣悸動,隐隐約約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身邊———但鏡頭裡的畫面很正常,清幽依然面無表情地站在鬼樓下面。

     停頓了幾秒鐘後,她終于按下了快門。

     在定格的瞬間,春雨感到有什麼東西飛到了自己的眼睛裡。

     春雨連忙把相機放了下來,使勁揉了揉眼睛,又似乎沒有什麼東西。

    她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舉起相機對清幽搖了搖:“好了,我們能回去了嗎?” 清幽沒有回答,她又轉身看了看鬼樓的窗戶,但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現。

    然後,她走到春雨的身邊說:“謝謝你,我不會忘記你的。

    ” 清幽的這句話,讓春雨渾身不自在,通常好朋友間是不會這麼說話的。

    春雨最後看了鬼樓一眼,偷偷地做了一個鬼臉,便拉着清幽跑出了這院子。

    離開了那個鬼地方,春雨總算可以大口喘氣了。

    她小心地問清幽:“這幾天你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就連說話都怪怪的。

    ” 但清幽并不答話,隻有挂在胸口的紅色手機,随着她的行走而不斷跳躍,似乎已經代替主人做出了回答。

     入夜以後。

     春雨她們寝室裡另外兩個女生———許文雅和南小琴回來了。

    她們都屬于那種并不特别出挑,但長得也不算難看的女生,隻是因為人見人愛的春雨的存在,使她們顯得有些暗淡了。

     許文雅的個頭比較小,面相也稚氣未脫,晚上走在宿舍走廊裡,就像《魔戒》裡的哈比特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