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寫作計劃完全搞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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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分,在醫生第一次查看病房時,呂曉娅拿到了化驗報告:癌症! 當時她還沒有起床,她先是伸出一隻手接過化驗單,側着頭細看,然後,她猛地坐了起來。

    她感到眼前發黑,呼吸急促,她的眼睛盯着那化驗報告像被釘住了一樣。

     盡管她早有思想準備,但還是覺得這結果來得太突然,太絕情了!她曾對醫生說過,我沒有家屬在這裡,并且,我有權知道自己的病情,沒什麼,我什麼都能接受,所以,不論檢查出什麼結果都請直接告訴我。

    她是早有準備的,但這一刻,她還是像掉進了深水中一樣,她一下子沒有什麼可以抓住的東西。

     昨天,她看見那日記本中掉出一隻黑灰色飛蛾的那一刻,一種不祥的預感就抓住了她。

    她記得讀中學的時候,由于學校地處城郊,一到晚上就常有這些黑灰色的飛蛾撞進寝室來,吓得她們這些駐校女生又是撲打着驅趕又是尖叫。

    有個叫圓圓的女生說,這學校未建之前,這裡原是一片墳地。

    據說,人死了以後,有的就變為這些飛蛾。

    這種說法雖然沒有任何道理,但當時,還是吓得大家驚惶失措。

    大家打開窗子,用書或報紙之類的東西去驅趕那些毛茸茸的飛蛾。

    有時,打下了一隻躺在地上,不知是死了還是昏了,但沒有人敢去揀起它扔出去。

    但又不能讓它老是躺在屋裡,這樣大家會睡不着覺。

    最後挑選了一個膽大的女生來完成這個任務,隻見她挽起袖子,手拿一張報紙想去包住它再扔出去,沒想到,就在她戰戰兢兢蹲下去的一刹那,這飛蛾突然撲動了幾下翅膀,然後一飛而起,幾乎是擦着那女生的額頭飛起來。

    大家一片驚叫,惹得一大群男生擁了進來,都說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當看見那隻陰陽怪氣的飛蛾時,男生們都大笑。

    這時才有女生發覺自己穿得很少很少,慌張惱怒中對着男生大吼,這是女生寝室,都趕快滾出去!男生們遲鈍了一下才有所反應,同樣顯得無比慌亂地一窩蜂退了出去。

     從那以後,呂曉娅有好幾次在夢中遭遇那飛蛾,但長大以後,這事像扔進大海中的一塊石子一樣,早已顯得微不足道而無影無蹤了。

    沒想到,當日記中掉出飛蛾的前一晚,她又做了同樣的夢,而緊接着,飛蛾從日記中掉出來,這是真的,不是夢,呂曉娅那一刻感到胸口發悶,覺得有不好的大事要發生。

     她手提化驗單坐在床頭,一直感到裸露的背上像有涼水在澆,這才本能地鑽進被窩。

    她仰望着病房的天花闆說,我要死了。

    她想哭,但沒有眼淚,她感到眼眶已是兩個空空的大洞。

    她想起了千裡之外的父母,還有妹妹,他們都在家鄉,在那個遙遠的北方城市生活。

    她一直沒告訴他們她生病的消息,現在需要告訴嗎?她覺得心裡發痛。

    她想到自己今年剛好30歲,這是一個坎兒,有人告訴過她,整數都是一個坎兒,像翻山一樣,翻過去另有一重天,但翻不過去,就危險。

    她不知道簡單的數字怎麼會和複雜的生命有聯系了,或許是人自己承認的一種暗示吧。

    她聽過一個關于“暗示”的故事,說是二戰時期,德軍用集中營的犯人作暗示試驗,先把犯人綁住,蒙上眼睛,然後告訴他,我們現在要殺死你,方法是用刀割斷你手腕上的動脈,然後讓血往外流,一直到血流完,你也就死了。

    說完後,便用刀背在犯人的手腕上刮了一下,接着用細皮管裡流出的熱水淋在犯人的手腕上。

    犯人由于被蒙着眼,隻感到刀在手腕上冰涼地一劃,接着就感到溫熱的血流出來,一直順着手腕往下流。

    犯人一陣掙紮,然後就死了。

    這就是暗示所具有的恐怖力量,它能把正常的人至于死地。

    呂曉娅搖搖頭,心裡說,我決不接受這些。

     她想到了剛剛在一小時前離開這兒的薇薇,她的臉頰上還能感到她臨走時那半是纏綿半是調皮的一吻。

    薇薇說,我白天上班,晚上都來陪着你。

    她們擠在窄窄的病床上,連翻身都不太容易。

    薇薇擔心地說,我會擠着你嗎?她說不會,這樣很好,心裡很踏實。

    薇薇摸着她的腹部說,還痛嗎?她說已經好了,這是真的。

    以前還常痛,近來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她甚至有了明天就可以出院的感覺。

    薇薇很高興,緊緊地抱住她,像一個懂事的小妹妹。

    她感覺到薇薇的身子很熱,很軟。

    她用手在薇薇身上遊動,薇薇輕輕呻吟了一聲。

    她們都熱得出了汗,她覺得有一種睡在船上的感覺,飄飄蕩蕩的,一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她不能想像,薇薇今晚再來時會是怎樣的情景。

    薇薇會哭,會叫,會說呂姐你不能死,會說你不在了外面的人會欺負我。

    她歎了一口氣,想起薇薇剛到服裝公司來打工時的情景,她一眼就被她樸素的衣着下精妙絕倫的身材所打動,她将她推上了T型台,T型台上的薇薇讓所有人的眼睛着了火。

    她保護着她,不讓某些邪火燒着了她。

     她突然恨起那隻來路不明的飛蛾來,突然地怒不可遏。

    她翻身下床,想從抽屜裡取出那日記,連同那隻飛蛾,立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