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臨江村(1)

關燈
父跟我說過,南方一些地區流行坡葬和山葬,墳墓像梯田一樣,一階一階往下推。

    這種葬法,如果葬的都是同一族人,那麼,至高點上葬的一定是這一族裡輩分最大的祖先。

    而且,要建一塊帶有棱檐的墓碑,把風水兜下來,這樣,才能福佑子孫。

    如果是亂葬,那麼,至高點就須空出來,不能葬人…可遠處那塊墳坡,最高處是一座新墳,而且沒有墓碑,裡面葬的是什麼人呢?… 我正想着,就聽身後一陣柴油機‘突突’的聲音,回過頭,隻見老七開着一條漁船停靠在江邊上,沖我們喊道:“上船吧,我們去下遊看看!” 東江邊上的水很淺,船靠到離岸五六米遠時便沒法動了。

    我和王順脫掉鞋子,挽起褲管,趟過去的。

    水很涼,腳踩進沙子裡,鼓出一個個氣泡。

     來到船上,老七說了聲,坐穩了,便掌起舵,一加油門,漁船冒着黑煙,‘突突’的向江心駛去。

     江心的水看起來是黑色的,不知有多深。

    江面十分寬闊,坐在船裡,放眼四望,隻覺到處都是水。

    漁船豁開一條水路,搖搖晃晃向前駛去。

     我是典型的旱鴨子,不會水,低頭一看,水面就在離船舷不到半尺之處,不時有水花濺進來。

    船體晃的我頭腦眩暈,兩隻手死死的扳住船舷。

     駛出二裡多水路,老七關掉機器,小船終于停止晃動,像一片樹葉似的,悠悠的向前飄去。

    我一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胳膊都有些僵硬了。

     老七四下裡望了望,說:“巡邏艇搜到這裡就沒有往前了,我們從這裡開始找吧。

    ” “那就麻煩兩位大哥了。

    ”我說。

     老七眼睛一紅,擺了擺手,“張冬也是我們的兄弟,這是應該的。

    ” 王順丢給我一支煙,站了起來。

     他們兩個就像變戲法似的,從船舷兩邊各抽出一隻長長的橹。

    二人分列兩側,把橹插進水裡,往後一撐,船便向前蕩去。

     天色愈加陰沉,四下裡靜悄悄的,江面上飄浮着淡淡輕霧,涼氣沁人,水面看起來十分平靜。

     “這江裡的水不會動的嗎?”我問。

     “上面看不出在動,下面有暗流。

    ”老七說,“阿冬可能就是被卷進暗流裡沖走了,我們駛慢一點,看能不能找到他。

    ” 小船慢慢的向前面蕩去,我始終不敢站起來,隻得伸長了脖子,到處張望。

     又駛出好幾裡,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然而,水面上卻依然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老七早已熱的脫掉上衣,滿身的肥肉随着動作不停的顫動。

    王順看起來也累壞了,撐幾下便停一停。

     我心裡很是過意不去,卻又幫不上什麼忙,便道:“天就要黑了,要不先回去吧,明天再找。

    ” 老七停下來,看了看天色,歎了口氣,點點頭。

    二人把橹插回船舷,坐下來各抽了支煙,便發動機器,往回駛去。

     天黑的很快,兩岸閃爍的燈火,不斷向後飄移而去。

     走着走着,突然,船身一陣颠簸,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我清楚的聽到一種利器劃過金屬的聲音。

     “我操!”老七急忙關掉機器,船停了下來。

     “什麼東西?”王順驚恐的問。

     老七抽出橹子,往水裡探了探,向後面望去,黑黑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四下裡,隻有風發出來的‘嗚嗚’的聲音。

     “快走,快走,他媽的,傳說這一帶有水鬼,晚上沒有船敢走的。

    ”王順催促道。

     老七也有些害怕了,迅速發動機器,加大油門,漁船颠簸着向前面沖去。

     一上岸,我們三人就像虛脫了似的往地上一躺。

     “剛才…剛才那是什麼東西啊?船底也不知被劃傷了沒有!”王順喘着粗氣說。

     老七吐了口唾沫,說:“去他媽的,明天再檢查!”随後,對我說道:“阿冷,你住下來吧,這裡很偏僻,晚上沒有車的。

    ” “嗯。

    ”我應了一聲,從地上站起來,說:“二位大哥都餓壞了吧,我去村裡買點吃的。

    ” 老七坐起來,指了指東南方向,說:“那邊有個市場,店鋪裡有熟肉賣,再買兩瓶酒,我去給你拿錢。

    ” 我擺了擺手,說我身上有錢,掉頭便走了。

     來到村裡,隻見路上的雜物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四下裡十分靜谧,空氣中飄浮着燃香的氣味,房子裡透出昏黃的燈光。

    偶爾有三兩行人,沉默的從我身邊走過。

     我按照老七指的方向,找到了那個市場,買了半隻烤鴨,兩斤豬頭肉,十幾隻鹵豬腳,做為下酒之物。

    然而,卻沒有買到酒,有一家賣酒的店鋪,門是關着的,我隻得作罷。

     回去的路上,我邊走邊打量,看有沒有店鋪。

    路過兩家,門都是關着的。

    就在我開始失望的時候,突然,我看到前面有家店鋪裡透出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