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難以想象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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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的直徑擴展到三十厘米的時候,我的手猛然就碰到了堅硬的磚頭,和我想象的一樣,這堵牆不可能沒有磚頭,隻不過在厚實的磚頭間,存在這樣一個洞而已。

    面對堅硬的磚頭,我的手頓時顯得無力,然而指頭猛撞在磚上,很疼。

    這讓我知道,不是做夢。

     這一切,可能嗎?是真的嗎? 在這時,是否真實,對我來說其實不重要了,我隻想看到她,就這麼簡單。

    我無法把洞口拓寬,隻能隔着一堵牆,注視着輕語。

    我使勁踮着腳尖,把手從洞口伸過去。

     牆壁另一邊的輕語可能仍然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她似乎可以感覺我在朝她伸手。

    她流着眼淚,同時擡起自己的手。

    那一瞬間,我握住了她的手掌,很涼,可是無比的柔軟,真實。

    那種感覺讓我意識到,她活着,她活生生的。

     這是一種我無法理解的錯亂,時間,生死,完全被颠覆了。

    一個死于一九八六年的人,卻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我可以感覺到她的體溫,還有她身上那種令我熟悉,曾經陶醉過的淡淡的體香。

     “我知道......你遵從你的承諾......你照顧我,而且牽挂我的孩子......”輕語的身體在輕輕的顫抖,她肯能情緒很激動:“你很喜歡她......” 我無言以對,我想到了在荒山中的很多夜晚,抱着尚在襁褓中的青青,獨自望着夜空時的情景。

    那個幼小的生命,和我的生命一樣寶貴,但是她不見了,我找不到她。

    面對輕語時,我感覺内疚。

     “每個人,都有一條自己要走的路,在路上,或許歡喜,或許悲哀,那沒什麼......”輕語的思維很正常,就像她在荒山中瀕臨死亡時的清醒一樣,她一直含着淚,卻好像看破了紅塵鉛華中的一切虛妄:“如果我,或者别的人,突然死去了,那隻能說,我和他們的路,都太短。

    ” 看着她如同在呓語一樣,我混沌的頭腦立即閃過一團一團火花。

    這肯定不是在做夢,我不能理解但卻要接受。

    握着她的手,我能感受到生命的勃發和延續,她是活着的。

    我從未想過今生還能再見到她,我突然意識到,這堵牆上被封閉的洞口,好像專為我和輕語的相見而留,我可以隔着這個不大的洞看到她,然而卻無法再近一步。

     我要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隻有明了這些,我才能留住她。

     “告訴我!”我抓着她的手,急切的問道:“你從什麼地方來?怎麼來的?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北方,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你,還有我,都要面對這個事實。

    ”輕語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道:“假如,你不能理解,隻能說明,你不了解。

    ” “快回答我的問題!”我的頭腦一清醒,馬上就反應過來,我和輕語以這種方式相見,可能并非偶然,一個隻有三十厘米寬的洞,一堵厚到我無法撼動的牆壁,就是我和她之間的屏障,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同樣也無法阻止她離開。

    一堵牆,宛如千山萬水,我跨越不過。

     “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那句話嗎?”輕語依然不回答我,道:“鳥喙銘文,代表這個世界的本質。

    ” “這個世界的本質是什麼!” “我不知道。

    ”她搖搖頭:“如果你了解了這個世界的本質,那就是所有所有問題的最終答案。

    ” “這些先不用說了!”我斷然打斷她的話,然後收回自己的手,匆忙在房間裡尋找合适的工具,我想把這個洞口擴展到更寬,然後鑽過去。

     “北方,世界的本質,很重要,它是一把鑰匙,用它,可以打開這個世界上所有緊閉的門。

    ”輕語在我松手的那一刻,慢慢的後退了一步,僅僅這一步的距離,卻讓我的手再也無法觸及到她:“我聽到你的聲音,我很高興,你要好好的活着......” “不要走!先不要走!等一等!”我預感到她将要離開了,我再也顧不上身旁正在熟睡的範團,對着洞口大喊起來。

     但是輕語在不斷的後退,她那雙灰色的眼睛裡,好像有太多的依戀,太多的不舍,可她仍在後退。

     不舍得,并不代表就可以留住。

     “别走!”我頓時急了,轉身拉開範團的大包,從裡面拿出一把冰鎬,就這麼短短的十秒鐘時間裡,牆壁另一邊的輕語越退越遠,将要消失在我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