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大結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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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活下來的,都活了,我的人生很短暫,事實上,前二十多年,我一直都在虛度,隻有卷入事件之後的日子,是最有意義的。

     我的人生裡,已經沒有什麼遺憾,我舍不得陳雨,舍不得離開金瓶梅他們,但是仇恨如果在心裡發芽的話,将會一直延續下去。

    解除仇恨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它終止在自己手裡。

    所以,我沒有什麼可怕的。

     “開槍吧。

    ”我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我根本猜測不出,小地痞下一秒鐘是否會扣動扳機,但是當一個人無視死亡時,别的,都不重要了。

     然而等了很久,小地痞都沒有開槍,他在凝視我的眼睛。

    接着,他慢慢放下槍,關掉了保險。

    之後,他又倒了一杯酒,兩三口喝完。

     “你和我,都是可憐人。

    ”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走出了包間,沒有再回頭。

    一直到外面傳來車子的發動聲時,我才快步追了出去。

    不過我追不上了,站在夜色中的路邊,我能看到的,隻是已經走遠的車子,空氣中,似乎還飄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我想了很久,可能,小地痞也在那些生和死的經曆中,感悟到了很多。

    他用這種方式和我告别,同時也是說服自己,放下心裡的包袱。

     不可否認,他同樣是個真男人。

     我平安的回到了住處,并未跟人說起這件事。

    過了兩天,我獨自去看了看曉甯。

    他沒有死,但是因為頭部遭到了重創,可能導緻了嚴重的後果。

    他如同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當我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已經認不出我了。

    但是我相信,他的腦海裡,應該還有一點點殘留的印象,他擡頭望着我,眼神中有些迷茫。

    這非常罕見,因為受傷後的曉甯,基本不會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和變化。

     我覺得,他記得我,記得見過我,卻回想不起來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就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呆呆的望着遠方。

    我知道在過去,他要聽從賴叔的安排,但是他又不肯對我不利,這讓他非常為難,如同生活在夾縫中一樣。

    在曉甯受傷之後,我曾經擔心過,也難受過,不過看着他此時的樣子,我突然覺得,他,完全輕松了。

     從表面上看,曉甯已經是一個癡癡傻傻的人,很可憐,也讓人揪心。

    但那隻是旁人的看法,他們不是曉甯,不可能知道曉甯的内心,或許此時此刻,他的内心很安靜,也很快樂。

     隻要自己快樂,那就足夠了。

     之後,我們離開了十三的地盤,經曆了這些事情,金瓶梅可能真的大徹大悟了,他決定正式一點點的停下手裡的生意,轉而做點别的事,主要精力都放在自己的家上。

    在金瓶梅離開的當天,向騰霄還有和尚一起離開,去了南京。

     魯傑那幫人也各自走了,解除了身上的詛咒,他們可以安心的度過自己的後半生。

    最後隻剩下趙英俊,多吉,邝海閣。

     趙英俊一向野慣了,他不可能因為某件事而讓自己閑下來,所以,在之前我們商量的時候,已經決定了由我來照顧多吉,我沒有家人,多吉的身體也注定不能再适應孤苦的高原生活,我喜歡這個淳樸又倔強的老頭兒。

     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後,邝海閣有一些迷惑,也有一些失落,這一輩子,他都在忙碌,等真正閑下來的時候,一下子就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有什麼打算?”我問他。

     邝海閣搖搖頭,接着就對我說,他會做好安排,讓我不用擔心。

     “一起走吧,回家。

    ”我道:“那個城市,你也很熟悉。

    ” “我想去找一号。

    ” 養父不在了,我沒有把他死去的消息告訴任何人,我怕邝海閣接受不了,更重要的是,隐瞞他的死訊,等于給了邝海閣一點希望。

     “我保證,如果有一天他想回來的話,還是會回那個城市去的,我們就在那裡等他。

    ” 就這樣,我們幾個人上路了,回到那個熟悉的城市裡。

    忙亂了幾天,把他們安頓下來,多吉不太習慣内地的飲食,帶着他走了很多地方,最後在一個偏遠的小店裡,才勉強弄了點他願意吃的東西。

     回來之後有一個星期左右,意外的遇到了張俊。

    我的人生經曆了那些或許應該,也或許不應該經曆的事情,讓我更加感受到生命和友情的可貴,跟張俊的關系一直不錯,雖然不常聯系,所以這一次相遇,讓我覺得非常親切。

     我們單獨吃了頓飯,然後一起到過去經常玩的酒吧去小坐。

    喝着啤酒,聊點閑話,漸漸的就有點多了。

     在這個時候,我一直覺得身後好像有人在注視我,那是種很奇特的直覺,酒吧裡比較亂,這個時間來玩的人很多,我轉過頭,最初還沒有注意到什麼,不過觀察了一下,我就在身後的角落裡,看到了一個人。

     我默默走了過去,坐在他對面。

     “鄭童……”張橋有一點落魄的感覺,他可能喝了很多酒,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還好嗎?”我問他,到了這個時候,我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憤恨,隻是覺得,他也是被命運搞的很不堪的一個人。

    從内心深處,我依然把他當做朋友,過去十幾年的交情,不可能說沒就沒了。

     尤其是在事情結束之後,我回想一下,才發現自己的朋友,确實不多。

     還好嗎,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或者說一個問候,讓張橋不能自己,他開始哭起來。

    他沒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