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江怪談

關燈
公幹,不久之後,我就在一處黑屋子裡見到了吳先生。

    當時我還看到吳先生的桌上排了五六份人事檔案,我偷偷瞄了兩眼,發現其中就有……就有……就有杜科長你的。

    ”聽罷李桐的這兩句話,我再也無法克制腦間的猜疑,忙對杜少謙說:“這實在是太古怪啦!杜科長,你是被臨時委派給吳先生的,現在就連李秘書也是這種情況,到底吳先生這麼做有什麼目的呢?為什麼偏偏選中的是你們倆,而不是别人?”杜少謙搖頭自語:“一位身份特殊的人物,選中我和李秘書兩個并不相幹之人,馬不停蹄地趕去一處陌生的地方,接着毫無征兆地被殺害,房間密封,通往外界的僅有的木橋偏巧損毀……這些實在太過紛繁雜蕪,我想……恐怕隻有死掉的吳先生才曉得個中因由。

    ”他停頓了片刻,又向李桐問道:“還有一件事情。

    李秘書,你能否幫我回憶回憶,吳先生下颌那塊印記是什麼時候生出來的?”李桐偏着腦袋盯着牆壁,嘴裡“咝咝”個不停:“咱們的吉普車在小文字溝那地方抛錨的時候,我早就吓得驚慌失措,生怕吳先生出了啥閃失,所以根本就沒去留意這個。

    ”杜少謙沉默了一會兒,接着讓李桐先回房間休息,又讓他順便将陳婆叫到屋中。

     李桐走後,杜少謙伸出雙臂用力地張開伸展,關節之處傳來了兩聲疲憊的“咯咯”聲,他對我說:“我看,咱們還是按照此前在河岸捋出的線索來尋找突破口,否則這些瑣碎就會像一堆亂麻包裹在身上,最後會把你我生生廢掉。

    ”正說話間,陳婆從門縫擠了進來,脫掉桦皮蓑衣的她更顯單薄,一身灰布小褂就像是套在一具枯骨之外,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有如睡眼惺忪的狸貓。

    她蹭着碎步來到我們面前,坐下身來時輕輕撫了撫額間垂落的稀疏灰發。

     杜少謙試探着問道:“陳婆,您老今年貴庚?”陳婆颔首道:“老了,老了,不中用哩!盼着早點進棺材,省得給黨和政府再添麻煩。

    杜科長,你有什麼要問的不妨直說吧,老太太不喜歡拐彎抹角。

    ”杜少謙顯得有些尴尬:“其實也沒什麼。

    我就是想讓陳婆給我講講你兒子陳光的事,之前聽謝掌櫃說,他是得了怪疾傳屍鬼疰才斃命的,您老能不能詳細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景?”陳婆聽聞杜少謙提及陳光,原本展露的平靜之氣遽爾蕩然無存,她仿佛陷入了痛苦的記憶裡無法剝離,悶了好一會兒,這才用凄惶的聲音說道:“這些舊事,說起來……說起話可長咧,既然……既然杜科長想知道,那老太太就跟你唠扯唠扯!我兒他……大概十年之前,差不多就是抗美援朝那陣子,當時我和小光已經在這躍進旅館謀生活了,這份差使那還多虧咱們黨和政府的幫襯。

    原本,我們娘倆過得還不錯,旅館的營生并不怎麼太好,但是,這魁嶺臨着鴨綠江岸,岸上林子茂密,能填飽肚子的物件自然是不少,就這麼靠天靠地,咱們倒也能混個囫囵飽。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半夜,旅館裡突然來了個客人……” 陳婆說着說着沁出兩滴淚水來,她提起衣角抹了抹,接着又道:“這位客人的名字叫作張樹海,他這人出手挺大方的,有那麼一股子爽朗的勁頭兒,對老太太那也客客氣氣,日子久了大家就熟谙起來。

    後來唠起家常嗑兒,我就問他還要在魁嶺停留多久,他說自己是單身漢子,沒什麼牽挂的,哪裡舒坦哪裡就是他的家,似乎像是要長住下去的樣子。

    小光這孩子命苦,從小他爹就扔下我們娘倆兒撒手西去,他跟着我沒啥機會見世面,這回聽到張樹海聊起外頭的玩樂事,心思就活泛起來。

    加上這旅館客人稀疏,雜活我還能應付過來,他就沒時沒晌地跟張樹海混成了堆兒。

    起初我是打心眼裡挺高興的,不是有這麼句老話嗎,跟着啥人學啥人。

    可是,後來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他們整天也不見個人影兒,常常是大清早才哈欠連天地回來,連口飯都顧不得吃倒頭便睡。

    小光不但越來越瘦,而且脾氣也急躁了,一點小事兒就跟我針尖對麥芒地又吵又嚷。

    我知道事有蹊跷,就去外頭打聽了打聽,結果……結果不問不知道,原來張樹海和小光跟當地一些不學無術的二痞子鉚上了,整日昏天黑地地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