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紙人

關燈
着我和老崔合住。

    原本,我和老崔打算等他們安頓好之後就離開繼續趕路的,但是架不住杜少謙多番勸阻,我想到大雨仍舊不停不歇,又怕道路濕滑卡車再出現什麼差池,既然事已至此,索性也就答應了下來。

     皮五見狀忙裡忙外,準備再挪進來兩張床鋪,我和老崔可憐皮五腿腳不利落,趕緊起身幫忙。

    不料,我們三人剛把床鋪放好,先前趕路時聽到的那古怪的“哼哼”聲卻再次響了起來,而且,這次的響聲明顯更近了,就連兩扇花窗都愣是被震得“嘩嘩”直顫。

     皮五滿嘴恨聲恨氣:“這個天殺的犢子又開始叫喚啦!早晚有一天我再給它炸個稀巴爛!”“它是啥東西?”老崔問皮五,“來的路上我坐在車後,被它這叫喚聲吓得差點跌下去。

    ”“這畜生在這疙瘩好些年咧,誰也不知道它是個啥!”皮五撇嘴道,“反正一到陰天下雨它就沒時沒晌地亂哼哼,聲音能他娘的傳出十裡地去,所以,這魁嶺的鄉親們都叫它‘大哼哼’,就在村頭葦塘那口枯井裡。

    ”“那你們沒下去看看它到底是個啥?”老崔繼續刨根問底。

     “下去看看?誰有那膽量啊!”皮五歪斜着兩隻眼睛看老崔,“這大哼哼可不是個平凡物,神得很哩!聽謝掌櫃說,自打這魁嶺有了人煙,這玩意就在這旮兒了。

    那時候有十來口子從關裡逃荒闖關東來的漢子,他們在魁嶺落戶之後準備合夥打一口水井,挑來選去就看中了葦塘那塊。

    可是誰也沒想到,挖到十來米深的時候,幾個人腳下軟乎乎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頭。

    當時他們也沒想太多,又接着掄起了鎬頭鐵鍬,這下可要了命了,你們猜怎麼着?”老崔縮起肩膀頭子滿臉緊張:“猜不着。

    你說!你說!到底怎麼啦?”皮五把脖子伸得老長,上頭暴起的青筋若隐若現。

    他繼續說:“在井裡的那兩條漢子猛地聽到大哼哼吼了兩聲,緊接着‘咔哧咔哧’的響動過後,上面的人就看到兩具被剔得溜溜幹淨的白骨被扔了上來,還冒着熱氣呢,可是那白骨上就連一星半點兒的皮肉都不剩!你們說邪不邪乎?”杜少謙不動聲色地幹笑了兩聲:“嗯,你說得挺邪乎。

    ”皮五見杜少謙并不相信,于是又說:“其實,其實剛才那些我也是聽人家胡謅的。

    不過胡建設的兒子被大哼哼禍害了這件事我可是親眼所見!不單單是我,這魁嶺的鄉親沒一個不知道的,你們大可以随便打聽打聽。

    這胡建設是咱們魁嶺公社武裝部的頭頭兒,他的兒子叫胡二嘎。

    這孩子跟胡建設一樣天不怕地不怕,那天非要下井看看大哼哼到底是個啥玩意兒,結果還沒到井底就被剔成白骨抛了上來。

    這下胡建設不算完了,他火冒三丈地把兩包炸藥點着後扔進了那枯井裡,當時好多人都在場看熱鬧,隻見枯井被炸得稀裡嘩啦,石塊土坷垃飛得遍地都是,裡邊還夾帶着一嘟噜一嘟噜的東西。

    我撿起其中一串,發現它特别軟和,有點像肉皮凍,散發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後來,公社的社長徐海生讓我們把這些東西收集起來,足足堆起了一座小山,結果,最終也沒弄明白這怪物究竟是啥玩意兒。

    不過從那之後,我就再也不敢吃肉皮凍咧!”老崔疑問道:“就連炸藥都沒能把大哼哼整死?——杜科長,你聽過這等稀罕的怪事嗎?”杜少謙岔開話來:“你們倆開了半天車也有些疲沓了,拾掇拾掇睡下吧。

    我去隔壁吳先生那裡看看他還有沒有别的吩咐,待會兒就回來。

    ”杜少謙走後皮五跟我和老崔繼續扯了兩句不鹹不淡的話,随後又拿來一口尿盆擱在門後,他說茅房離着吊腳樓八丈遠,這大雨天的下樓解手不方便。

    我和老崔連連感謝皮五心思細密,想得周到。

     一刻鐘左右,杜少謙走回了房内。

     我和老崔各自脫掉衣服躺下身來,而杜少謙則隻脫掉了外邊的中山裝,甚至連鞋子都沒有脫掉。

    他的謹小慎微似乎和那李桐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李桐似乎對吳先生心生畏懼,舉手投足間總帶着些膽怯。

    待老崔将素瓷罐内的夜光木取出後,我在一片黑暗裡試探着問杜少謙:“杜科長,你們大老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杜少謙呼吸均勻,像是睡掉了似的并未搭茬兒。

    我碰了一鼻子灰兒後身子翻來覆去烙起了大餅——由于遼東的鄉村無論冬夏睡的大都是土炕,除去衛生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