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關燈
“……伯伯說星期五是個好日子,選在那天訂婚正好,我爹地也會特地回來參加。

    你說好不好?”金玉斐喋喋不休的計畫,在發現鐘适并沒有專心在聽時,不悅的問着。

     鐘适正開車送她回淺水灣的華宅,全副心思幾乎是系在腦海中那抹清麗身影上,那還能分心理會身邊女子的滔滔不絕?他回神看着她,淡道:“那就星期五吧。

    ”該死!鐘迅幾時與方笙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一整個晚上他們幾乎形影不離。

    而在方笙展現出她驚人的商業才能之後,連老爺子也不禁多看了她兩眼,臉上也湧出了笑容——這是個警訊!代表鐘重陽打算對他人的才能加以利用。

     他不禁為此而鎖緊眉頭。

    老爺子不會是打算讓阿迅與方笙結成夫妻吧?為什麼不呢?鐘迅沒有經商的才能,但老爺子又不會允許自己三十年的努力再度落回鐘家其他親屬手中。

    而老爺子不信任他,那麼,除了給鐘迅娶一個能幹的老婆之外,還有什麼方法可以保住自己目前的地位? 不!他不允許!方笙不該與他有過親密之後,又投向鐘迅的懷抱——她根本不該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 “鐘适!你有沒有聽到!” 金大小姐的嬌怨聲又打入思緒中.他陰沉的看過去。

     金玉斐恨聲道:“你敢說那個故作可憐的小妖精沒有令你動心?你今晚一直在看她!我希望訂婚之後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

    你明白了嗎?” 他冷冷的不予理會,直到車子停在她的家門口,他才道:“早點休息。

    至于你不該多事的地方,最好懂得閉嘴的藝術。

    ” “你!”金玉斐氣熬了嬌顔,伸手就要打人。

     鐘适輕松抓住她,冷淡的警告:“收斂你的脾氣。

    你要嫁的男人并不是一隻唯命是從的哈巴狗,要發你的大小姐性子,也許該考慮去寵物店找丈夫。

    ” 金玉斐眼中閃過一抹驚惶,怒氣消得更快,收回雙手,改而摟住他脖子,奉上她的朱唇。

     “不要生氣,我好愛你的,你總不能叫我連吃醋也不許吧?可是看到你酷酷的樣子,心都化了。

    方小姐是鐘迅的女朋友,我不該多心的,對不起。

    以後說不定我們還會成為妯娌呢!”她就是愛慘了他的冷靜與英俊,而且不與其他男人相同的迎合她。

     他打開車門送她下車,目送她入大門之後,才抽出手中拭去唇上的口紅。

     今夜送方笙回去的鐘迅,也會得到紅唇的犒賞嗎? 這個念頭令他無法冷靜自若!跳上車,立即開往九龍的方向。

    急駛的車速,全是為了甩掉種種不堪的畫面出現于腦海中,他不該介意的!他不該覺得被背叛的,但他該死的就是隻有這種感覺,啃噬得他全身傷痕累累、坐立難安! 方笙可以與全天下的男人共效于飛,就是不能與鐘家的男人有染,她不能這樣對他! 老天!他已理不清該如何對待方笙了。

     當她是普通朋友成嗎?可以眼睜睜看她投入别個男人懷中而不感到心痛嗎?他在騙鬼嗎? 如果方笙今夜的行為是要他看清楚自己的荒謬,那她成功了。

    他的确是該死的荒謬,以為一切該公事化的來,可以不必去計算情感上的問題,然後讓那個小妖女弄得他急怒攻心。

    如果接下來他開始吐血,也不是太奇怪的事了。

    一切,都該死的混亂透頂! ***鐘迅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置身在方笙的房間中,并且一喝咖啡就過了半個小時還沒走,如果他聰明一點,應該在送佳人回酒店之後立即招車開回香港島,以免落了什麼話柄讓大哥來宰了他。

     原本他有些不确定大哥的情感歸向,所以隻想阻止方笙去傷害或打擾大哥——畢竟一直以來有太多見獵心喜的千金名媛千方百計的想接近他大哥,不斷的造成困擾。

    鐘迅當然不會允許這種麻煩又多了一樁,何況之前看來的确像方笙在一廂情願。

    但在接收了一整夜怒瞪的利芒之後,鐘迅後知後覺的肯定了大哥心中對這小美女的評價是大大不同了,否則他不會差一點死在鐘适的眼光下。

     也因此,他期望能弄清楚一些事,即使在此刻不合宜的深夜,以及不合宜的進入佳人房中。

    方笙似乎也有某些打算,他等着她開口。

     方笙換上舒适的罩衫與牛仔褲,卸完了妝,又順便洗了頭發,回複清爽無僞的扮相後,才又回到小會客廳。

     雪白毛巾罩在尚滴水的發上,她步履微見慵懶的踱近鐘迅身側,坐入貴妃椅中绻曲得像一隻貓。

     “一整夜下來,你認為我夠格坐上你大嫂的寶座嗎?”她笑問。

     一個二十四歲的女子卸完了妝,隻會更像個少女。

    誰能相信她會是精明淩厲得連商場大老都注目的人呢?永遠會有人不斷的在這張清純美顔下受拐騙,并且極可能是一再一再的學不乖。

    但那包括大哥鐘适在内嗎? “我大哥是個控制欲強盛的人,沒有人可以扭轉他決定要做的事。

    一如他決定在四十歲以前貢獻他的精華歲月給“華康”,就沒有人能令他改變心意。

    ” “為什麼要等到四十歲才算報恩完畢?”方笙好奇地問。

     鐘迅臉色有絲赧然。

     “可能是大哥預估在那時我才會有獨當一面的本事吧!而且我一直希望父親能給我幾年的時間去發展舞台劇。

    大哥一定是知道了!就像當年為了能讓我去英國學戲劇,大哥回到香港讀港大,并且一邊進公司工作一樣,用他的方式來讓我有求必應。

    ” 哦!鐘适何以對鐘迅如此情義深重?她揚起新月眉,在心中打了個大大的問号,也問了出口:“你們之間……是否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發生過?” 鐘迅幾乎跳了起來,聲音幹幹地:“你的語氣很暧昧。

    ” “無妨,隻要回答我的問題就成了。

    沒理由他那樣的人會做無止境的犧牲,隻為了回報養育之恩。

    ” “也沒有什麼,頂多我與母親對他們母子特别照顧而已。

    但我從不樂見他因此而事事為我着想。

    我不要他為“華康”作牛作馬;更不要他為了“華康”的生意而出賣他的婚姻。

    也許大哥是覺得感情對他而言無足輕重,但我希望大哥能夠娶一個他愛的女人。

    他已經好多年沒有人可以愛了,我不要他最後成為像我父親那樣的人——從來沒愛過,所以視感情為糞土。

    以為那些全是騙人的東西。

    生命中多一些無法控制的東西,反而是一種恩賜。

    ” 方笙思索了許久。

    淡道:“很好,基本上我們的目的相同。

    你要他娶一個他愛的女人,而我要嫁他,再沒有第二個女人比我更能契合他。

    ” 好大的口氣!幾乎聽落了鐘迅的下巴。

     台灣的美女都這麼不懂謙虛為何物嗎? “鐘迅,依你想,有什麼法子可令他停止報恩行動呢?”老天!如果鐘适打算四十歲才停止作牛作馬,也要看看她等不等得下去。

    要是到時鐘重陽不放人,再加上鐘迅依然不成材——可以料見。

    那他大概會做到入斂的那一天才得以自由。

    那她不就白等了? 鐘迅不明白她的腦中在想什麼,但仍是坦白道:“除非我父親不要他,否則他不會背着忘恩負義的罪名離開,但我父親根本不會放過這麼好用的人。

    我隻是氣他既然要重用人家才華,為什麼不給予權位。

    依他現在的工作量,不是副總裁,也該是總經理了。

    ” 方笙點頭虛應,其實心中正忙着計畫一些事。

    幾乎難掩算計他人的眸光。

    她笑得好深沉。

     “鐘迅,你可以為你心愛的大哥犧牲到什麼地步?” 為什麼他的骨髓底處泛上一陣冷意直達大腦? “什麼意思?” “你願不願意讓鐘适自由?放他離開“華康”?由得他去伸展自己的能力與事業,而不再永遠替你家做白工兼惹人嫌?” 離……離開鐘家的企業體? “不!我希望他在公司内得到應有的職位!他足以當上“華康”的總裁。

    我根本沒有經商的能力,如果我父親退休了,繼任人應該是大哥而不是我。

    ”他從來不曾希望大哥離開。

    畢竟放眼鐘家各親族,也沒有人比得上大哥的能力出色。

     方笙的鼻腔哼出不雅的嗤聲。

     “好個兄友弟恭、情深意重!” 鐘迅咬牙問:“我大哥為華康付出十二年的黃金歲月,難道沒有資格得到更合理的回饋嗎?”為什麼他的臉皮不斷的因心虛而發熱?尤其在她透視人心的眼光下? “除了依附“華康”求生存之外,鐘适的能力薄弱到隻能經營别人的祖産為生嗎?您老兄打得好算盤,”還以為他們兄弟間有什麼了不得的生命交情呢!原來這位少爺的兄弟愛其界限在于不割舍自己利益為前提。

    試想,日後老爺子嗝掉了,鐘适不來撐着,光靠鐘迅一人掌大權,早晚會給親戚瓜分的份,那由得鐘迅繼續好吃好睡的美好時光?他們鐘家父子是缺不得鐘适的,又那肯放人? 被奚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鐘迅羞愧的發現自己從未反省現有情況的自私性。

    口口聲聲要大哥得回應有的權利與自由,但卻都是以不損自己利益為前提,如果今天沒有方笙一語來道破,他恐怕永遠不會想到這一點。

    因為他是既得利益者,習慣有大哥代他打理一切的日子! 但他能迳自這麼自私下去嗎? “也許……”他薄弱的反駁:“也許我大哥也不願離開公司,他——” 方笙不客氣的打斷他:“很抱歉,我不以為你們鐘家那種環境會使人想留下來效力。

    你們鐘家人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