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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褴褛的大盜将他圍成馬蹄形。

    他們手上的武器不一,有鋤頭、有牛刀、有鐮刀、有生鏽的大刀;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手都在發抖。

    人人面有菜色,不知是長期營養失調還是恐懼着什麼,不過。

    橫看豎看,這些大盜看來反而像被搶的人。

     “留……留……留下……錢财……我們……就讓你走……”為首的大漢開口吼着,口吃外還被嗆了好幾下。

    終于辛苦地完成開場白。

     原來他遇劫了,舒大鴻沒有下馬:“我正趕着回家,你們别開玩笑。

    這些武器隻适合用來種田吧?”他腰間那把閃閃發亮、二十來斤重的大刀才能叫做武器。

     “胡說!你留下錢财……不然……不然我們會……殺……殺……殺人。

    ” 十來個男子又走近了些,恰巧聞到舒大鴻馬鞍袋中傳出的肉包香味,居然有人當場流出了口水,肚子呱叫震天像彈奏樂器似的呼應着,他們的臉全紅了。

     老天,他們餓多久了?舒大鴻努力回想他豐富的遇匪經驗,這般落魄的盜匪隻有眼前這一群。

    所以他抓出一袋肉包子道:“給你們吃吧,裡頭有二十來個,剛在前頭驿站買的。

    ”他将包子丢給他們頭頭。

     但那群餓了好幾頓的男子并沒有争先恐後地湊上去吃,反而巴巴地望了眼,狠狠吞下口中的饞汁唾液,對老大點頭,讓老大将包子收起來,放在背後的竹簍中。

     一同看向受劫者。

     舒大鴻低叫:“你們還是決定要搶我呀?” “對!我們上!”要攻上來之前,頭頭又道;“不過我們會留一些銀子讓你回家的。

    ”所有人一湧而上,也在一眨眼間向四方倒去。

     舒大鴻飛身下來,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劫匪,居然……居然沒一個會武功。

     就見那票爬起來的盜匪狂奔到老大那一邊,撿起散落在黃沙地上的肉包子,又拍又打,想将沙子給拍掉。

     這是什麼情形?他根本推理不出合理的情況解釋。

    他向他們走過去,但其中一個受驚吓的瘦小男子拿起木棍就打了過來。

    好個舒大鴻伸出長臂一擋,木棍擊上鐵臂,應聲斷成兩截,而那男子也吓得跪了下來,但舒大鴻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更往那群人走過去。

     此時那票劫匪臉色死白,全身戒備,抖聲道:“你别過來!你……你要做什麼!” “你們沒有武功,為什麼卻來做這種勾當?” “我們……我們也是被搶之後才這樣做呀!”旁邊劫匪甲恐懼地開口。

     舒大鴻看過每一張臉,都是實莊稼漢的相貌,沒一點窮兇惡極,也沒有當劫匪的本錢。

    “可是你們也不能因為被搶,就去搶别人呀。

    ” 為首的頭頭開口道:“我們也知道,但情勢所逼呀!我們五百多人因黃河大水,舉村遷來長河縣,本來去年應有收成,卻不料躲了黃河水患,卻在此遇到山崩,五百口人死了兩百多人,并且收成也泡湯了。

    我們隻好決定再往南遷移,帶着五十多名傷患,以及老幼婦孺想來泉州幫地主耕作,卻在半個月前給大盜劫去了家當,如今我們已餓了兩天,無處可去;又沒有法子可以想,隻好使出這種手段……可是附近沒有什麼路人,即使有也看來貧困,我們搶不下手,今天看到大爺衣着貴氣,才動了歪念頭,請……請别扭我們送官,我們不敢了………我們……”說到後來聲淚俱下,一邊的衆小匪們也哭成一團。

     好……可憐呀……鼻子酸酸的舒大鴻雙目一赤,竟也陪他們流出了男子漢的淚水……全天下竟然有倒楣得如此徹底的人,太可憐了,天呀!他怎麼可以見義而不為呢? 渾然不覺那票人被他的眼淚吓去了魂,他用力拍了拍那個首領的肩,差點沒把首領給”種”到土裡去。

     “你們村人現在在哪裡?快帶我去看。

    ” 吓得首領差點跪下來:“大爺,我們不敢了,您……您别抓我們,而且當劫匪的隻有我們十五個,與村人無關,我……” “說什麼?不是啦!我要幫你們……喔!對了,你們都兩天沒吃飯了吧?”他從包袱中掏出十兩銀子:“來,你們派幾個人去前面驿站買些食物回來,現在白米很便宜,租輛車多買幾袋回來,快去。

    ” 首領顫抖着手,接過銀子,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久久,竟然與其他十來個人一同五體投地地拜謝他,不相信他們遇到了好人,并且對他們施以援手。

     “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