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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你?”

    “對啊,我教你為人處事之道,你不該感激我嗎?”

    “我,不需要你教。”

    “誰說不需要,喏,瞧瞧你,明明長得挺正點的說,可就是你的個性……”水漾兒很嚴肅地闆着一張俏皮的臉兒,一本正經地搖搖頭。“嗯嗯,有待加強,所以我才好心教教你的。還是說你甯願我去幫你宣傳,說你隻是外表好看,其實是個小氣巴拉又不懂禮貌的小鬼?”

    小鬼?

    瞬間,書生年輕人的丹鳳眼兒眯得更細了,但他尚未開口,一旁的胡子年輕人又好奇地打岔進來問了一句。

    “請問現在跟禮貌又扯上什麼關系了?”

    “我容容氣氣的請教他是誰,他都不告訴我,這不是很沒禮貌嗎?”

    “我們也不知道你是誰啊?”

    水漾兒呆了呆。“對吼!”這倒是她的錯了,不過,沒關系,師父說過好幾次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叫水漾兒,今年十六歲。”立即做修正,她就是大善人了。“好,該換你羅!”

    胡子年輕人瞟一下書生年輕人,見他好像沒打算要回答她,于是再問了一句。

    “你又不确定他究竟是誰,要幫誰宣傳?”

    水漾兒又是一怔,“對吼!”同樣的兩個字,再多一個很做作的動作——右拳重重的一擊左掌。“快,快,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奪魂公子,我才好幫你去做免費宣傳,保證負責到底!”

    乘機拐他。

    負責什麼呀?

    “太可愛了!”胡子年輕人再度失聲大笑。“我喜歡你,我說啊,你就不必管他是誰了,我告訴你我是誰,你可以跟我……唔!”說不下去了,某人的扇子骨貼上了他的嘴,輕輕的,但蘊含其中的警告意味,已足以便他下定決心這輩子再也不敢開口了——當某人在場的時候。

    “我叫蔺殇羽。”不知為何,輕輕淡淡的嗓音不那麼陰冷了,起碼,不至于陰冷得會讓人打哆嗦。

    胡子年輕人頓時吃驚的瞟他一眼:耶,這家夥竟然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她了!

    江湖上知道他的姓名的,算來算去也就隻是三個而已,現在再加上她,而他和她也不過才第二次見面呢!

    “喔喔喔,原來是蔺公子,漾兒這廂有禮了!”水漾兒兩手貼腰,端端正正地福了一下,旋又皺起眉來。“咦?不對,我又不是問你的名字,我是在問你是不是奪魂公子啦!”

    胡子年輕人又一次狂笑不已。

    這小姑娘還真是逗趣兒,好玩得很,難怪某人不再以她的“挑釁”為意了,甚至還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她。

    不過,水漾兒也沒機會再問得更仔細了,忽爾臉色一變,一轉身,迅速逃走。

    胡子年輕人正是錯愕間,卻見客棧夥計領着一位中年人往後院來,而那位中年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上一回代替水漾兒道歉的中年人。

    真可惜,這樣就被吓跑了,看樣子,以後沒機會再見到她了吧?

    胡子年輕人想錯了,還是有機會的,隻不過是在相當長一段時間以後的事了。

    但另一位,蔺殇羽,不到兩個月就又遇上水漾兒了,那是在立冬剛過的一場十分熱鬧的廟會上,當時水漾兒正一個人蹲在撈魚攤子上奮戰不懈,很努力的撈魚,也很努力地咒罵不休,因為小魚兒都不肯乖乖的讓她撈上來。

    好不識相的笨魚!

    “可惡!”又掏出銅闆來換網子了。“哼哼,姑娘我就不信那個邪,今兒個非換到那隻布娃娃不可!”雖然,她也不是真的非要那隻布娃娃不可,隻是不甘心而已。

    她都這麼大了,玩布娃娃會給人家笑死的!

    于是她繼續跟小魚兒隔網對決,也繼續罵個不停,還愈罵愈難聽,渾然不覺身邊的客人換了人,但不一會兒,她就被旁邊那人神乎其技的撈魚技術吸引去注意力,任由自己的網子在水中泡爛了,盯住另一隻網子疾快無比地撈魚,看得目不轉睛,頻頻驚歎。

    “哇哇哇,太厲害了!”

    才一隻網子,不過三兩下而已,那人就撈得了幾十條小魚兒,害她嫉妒得想趁他不注意時,偷偷戳破他的網子,誰知那人換來一隻布娃娃和一串粗陋的玉珠子手鍊後,竟随手往她懷裡扔。

    “咦?”水漾兒愕然一怔,再往上一瞧,驚呼。“耶,是你!”

    陰邪俊美的容貌,狂佞傲慢的丹鳳眼兒,可不正是那位蔺殇羽。

    蔺殇羽隻是淡淡掃她一眼,便兩手往後一背,迳自轉身走人。水漾兒忙抱緊了布娃娃,跳起來追上去。

    “喂喂喂,真沒禮貌,人家在跟你打招呼說,你也不應一下!”

    “你不也很無禮。”

    咦,是嗎?

    呃……好像真的是耶!

    水漾兒搔搔腦袋,旋即一把揪住蔺殇羽的袖子,“等一下嘛!”待蔺殇羽停步回過頭來,她便正起臉色,正經八百的屈膝福了一福,“好久不見了,蔺公子,漾兒這廂有禮了!”“招呼”打完畢,下巴努向對方。“喏,該換你了吧?”

    “換我什麼?”

    “回禮啊!”

    “沒興趣!”又掉頭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