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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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裡想,也許多多說的是對的,自古多情空餘恨,那些類似的純愛,最後的下場,又有幾個白頭偕老的?梁山伯和祝英台都死了,羅密歐與朱麗葉也雙雙死了,愛情裡,似乎非要夾雜點什麼才能走下去。

     太純淨的東西,反而會更容易過期。

     她曾在屈臣氏買過蒸餾水,上面寫着保質期是12個月,反而純淨水倒是有兩年的保質期,那麼古井裡的自然飲用水更是無限的保質期。

     自然水,純淨水,蒸餾水,這三種水,當然是蒸餾水最純粹最不含雜質了,為何最純碎的反而保質期最短? 愛情,難道不也是這樣嗎? 相愛的時候,純粹的揉不下一粒塵埃,她愛馮伯文的時候,何嘗不是這樣呢,為了這個男人,維護這份來之不易的愛情,她頂了罪,做了兩年的牢。

    等她出來,一切都變了,那份她小心翼翼地呵護的愛,早已成風,早已過期不候。

     兩年前的馮伯文,信誓旦旦地說隻要她這次替他頂了罪,等她出來,一定會給她最美好日子,她心一橫,想不就是背個罪名,愛一個人的時候,就算是為對方死那也是義無反顧的。

     隻是她沒有想到,那個男人,早就變了心,早就把她當成了往事。

     她隻是馮伯文的往事而已。

     多多握着她的手,将煙放在她唇邊,說:“我知道你這幾年過得多難,既然出來了,就要把握好自己,别再為個男人犯渾了。

    你還記得張靜安嗎?就是咱們大學時,全校最純的那個女孩,穿着白衣白裙梳着麻花辮的,記得嗎?” 她點點頭,她怎麼會不記得張靜安呢?那一屆的學生,沒有人不記得張靜安的。

     多多和靜安那時就是全校最受人關注的焦點,多多是因為自身的美貌,而靜安,則是因為情癡,那時全校人都知道一個叫靜安的女子癡狂地愛着一個叫畢蘇生的男人。

     一個女子愛一個男人可以引起全校的轟動,那是何等的狂熱癡戀。

     第十五章:那個叫靜安的女子,原是這樣的情癡。

     多多将煙頭扔在了地上,對她說:“走,跟我上車,我帶你去見靜安。

    ”多多拉着她的車,直奔車裡,一路長驅,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說這麼晚了怎麼好冒昧地打擾靜安。

     關于靜安畢業後來的事,在她還沒有入獄的時候,她還是聽聞了一些的。

    畢蘇生那個畫畫的美術系男孩,最終倒真的成了靜安的男友,靜安看起來是那麼的可愛,和滿臉滄桑才華橫溢的畢蘇生站在一起,倒是很般配。

     靜安因為畢蘇生,也愛上了畫畫,原是那麼沉靜的一個女子,竟然喜歡上了墨西哥另類的女畫家弗裡達,那個兩條眉毛長長的像鳥的翅膀下面一雙大眼睛的女畫家。

     略懂得畫的,相信都了解弗裡達的故事,年輕時的弗裡達是那樣淘氣而叛逆,她十幾歲就帶着男孩子躲在家裡的衣櫥裡偷偷的歡愛,是那樣的奔放而火熱的女子,卻在十八歲那年遭遇嚴重的車禍,多年都禁锢在床上。

     你會很難想象那樣奔放的女子,突然一下就躺在床上,不能行走的悲涼。

    就像是一堆旺盛的篝火,突然逢上白露霜降大雪。

     倘若弗裡達是沉靜而安甯的女子,那麼日子也許會不那麼難過。

     靜安卻迷上了弗裡達,雖外表靜美如同靜安的名字一樣——甯靜安好,可一旦遇上愛上,就是一把可以燎原的熊熊癡戀。

     她也曾聽說,那個青年畫家畢蘇生果真取了靜安,當時在同學聚會上大家還都調侃說别看靜安是個乖巧的女生,追起男孩來,那是狂女一個,非追到手不可,到底還是抱得了畢才子的美男歸。

     這樣想,靜安還是比她幸福的,至少畢蘇生在靜安窮追不舍下真娶了靜安,而她呢,雖然起初是馮伯文追的她,可馮伯文最後娶的是别人。

     她仰靠在車座上,她随口問多多:“靜安有孩子了嗎?如果有孩子了,我們去最好給孩子買點禮物點心什麼。

    ” 多多搖頭,擡手抽出一張面紙擦了擦唇上的口紅,抿着嘴說:“哪有什麼孩子啊,結婚後沒多久就離了,那個畢蘇生竟然背着靜安跟了一個大嘴巴大鼻子的四十歲老女人,真不知道這個畫家是什麼樣的審美觀,難怪畫出來的畫都那麼得抽象!” 男人隻有眼睛,是極感官的動物。

     戀愛中的男人,用眼睛在愛,通常心是罷工的。

    戀愛中的女人,用心在愛,大多雙眼是蒙蔽的。

     她記起曾和馮伯文一起看《胭脂扣》,那時馮伯文批判如花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如花企圖用藥毒死十二少以免十二少獨活,馮伯文說如花真是又狠毒又陰暗的女人,愛得那麼自私。

     當時她也認為如花是自私了,如果真的愛,為何不放對方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