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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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醫院,他扶着我,卻一直都沉默,我懂他不知該說什麼來安慰我,其實我不需要安慰了,經曆了這麼多,我早就學會了自我安慰。

     盤算着怎麼把季飒的手續盡快辦好,有了溫安年的證詞和供述,季飒案子的定性也就變了,不會是故意傷害罪甚至像溫安年說的故意殺人未遂,我在心裡期盼着季飒能快點放出來。

     當然,不能讓季飒聽聞我和溫安年複婚的事,季飒的脾氣執拗的狠,他痛恨着溫安年,他甯願把牢底坐穿,也不願向溫安年低頭的。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認識季素的人都知曉,季素是多麼驕傲倔強的女孩子,可現在呢?被生活被婚姻改變的面目全非,變得低下而卑微,這是生活的一個悲劇,一個社會的悲劇,而不是個人的。

     房價還在暴漲,報紙上有報道,采訪安德門那邊的農民工,他們還懷着憧憬希望可以以後在南京定居立足,買房子也是一個很宏遠的目标。

     房子,房子,還是房子! 這些農民工就住在天橋下,随便隻一個鋪,就睡在露天天橋底下。

    他們的心底裡,想的是有一套幹淨寬敞的房子。

     這也是幾年前的我。

     那時,每路過小區裡,看到别人家黃昏時,一家人圍着客廳坐着,家裡裝飾的十分雅緻,我就面露羨色,對身邊的溫安年說:“要是我們什麼時候,也有這樣的一個房子多好,裝修都是按我們喜歡的來。

    ” 房子後來确實是有了,但是家,沒了。

     剛離婚的那一會,我還特别的懷念大學剛畢業時,蝸居的生活。

    房東将一套房子隔成了八間,最大的有十多個平方,要六百塊錢一個月,最小的也就僅能放一張小床,不過是5個平方,租住的都是剛畢業的蟻族。

     我和溫安年租的是一間四百塊錢的房子,不是很大,但是我們覺得很溫馨,不管做什麼,兩個人下班了就蝸在小房間裡,沒有隔閡。

     換了大房子,兩個人工作忙了,有時我就睡在了書房,他也會在客廳看球賽看到很晚才回房間,房子大了,距離也就遠了。

     正文第一百三十一章:蝸婚(131) 也許,兩個人在一起,住多大的房子,倒是次要,重要的是,心貼得近不近,當初哪能料想到,最後和溫安年鬧到了這樣的水火不容的地步。

     甚至,都詛咒他遭天打雷劈。

     沒想到楊之放竟然在醫院大門外等着我,他依靠在車邊,一聲不發地靜立在那裡,看我滿是心事和程朗一起走了出來。

     程朗朝楊之放搖搖頭,是暗示事情沒有談成功。

     楊之放走上前,低啞地聲音說:“程朗,你送季素回去,我去找溫安年去。

    ” 我拉住了他,我急忙說:“你幹什麼去!” “我去揍他,軟的不行,那我就來硬的,我打得他滿地找牙!”楊之放抛出話來。

    他火冒三丈的勢頭,要是真讓他去了醫院,和溫安年回頭打起來,那事情不是越鬧越大。

     我抱住他的胳膊,柔聲說:“我不許你去,我已經連累了季飒,我不想你出什麼岔子。

    你們都是我的親人,你可就聽我一句,先冷靜下來,想想對策。

     “我怎麼着也不能眼看你受委屈我無動于衷吧,那我還算是個男人嗎!”楊之放騰開手,攬住我的肩。

     程朗理性地說:“這事是不能硬來的,溫安年他也不怕硬了,看他的樣子,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之放,你不是孩子了,别動不動就想着去揍他,不如我們想想,怎麼和溫安年接下來交涉。

    ” “是啊,我剛答應了溫安年的複婚條件,明天警察會來找他詢問做筆錄,他說會幫季飒澄清,但如果我出爾反爾不和他複婚的話,他照樣可以讓季飒再進去。

    ”我補充說。

     楊之放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說:“季素,你答應複婚了?” 我點下頭,又點點頭。

     他沉默,沒有再說話,然後我們上車,程朗也先走了,程朗臨走還囑咐我們好好商量,别沖動。

     到了家,他突然提出想要抱着我,我猶豫了一下,羞紅了臉,讓他抱着從樓道上了樓,我臃腫的身子,在他的懷裡,他顯得一點也不吃力。

    我雙手繞在他脖子上,又一次,離他的臉,這麼的近,聞到了他身上好聞的自然體味。

     我伸手撫摸着他的臉,從眉毛,到眼睛,到鼻子,然後是嘴唇,多麼完美的一張臉,輪廓分明且堅毅挺拔,我着了迷,分不清是被他的外表還是溫柔迷上了。

     楊之放,多麼美的一個男子,和我在一起,會不會委屈到了他? 他抱着我,把我輕輕地放在了沙發上,他去衛生間,用熱毛巾給我把臉擦了一把,然後就坐在我身邊,他端詳着我,将頭埋在我的胳膊下。

     一句話也不說,我們就這樣安靜的彼此依偎靠在一起,相依為命,或者是患難與共的感覺。

    他的頭貼在我懷裡,像是一個嬰孩。

     這是一個和嬰孩般澄澈的大男孩,他有着微微的自然卷,閉上眼睛的樣子,十分的乖,我手撫摸着他的臉,我摸到了一串濕潤的淚。

     他哭了,躺在我的懷裡,哭了,那麼安靜地哭,卻比号啕大哭更傷感,他強忍着,眼淚被逼得直落。

     我拿着毛巾給他擦,邊擦邊說:“别哭,你哭會讓我更難過,不哭好嗎?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以後還是可以再想辦法的,婚姻自由,之放,我們會在一起的。

    ” 他手緊緊摟着我的肩,眼淚都落在我的胳膊上,濕了一片,他哽咽說:“我是不是太沒用了,我為你做不了什麼,我卻在這裡哭,我心裡好難過,這一路,你太苦了,為什麼就沒有簡單的幸福給我?” 本來我是很難過的,他這一傷感,我反而堅強了起來,我說:“别為我難過,我苦,這是命,算命的說啊,說我過了明年的春天就會好起來,你看,不是很快就要好起來了嗎?我們的未來,還是能看到的。

    ” 和他絮絮的說了好久,慢慢地說。

     後來他心情好了一些,他也保證,他不會再去找溫安年的麻煩,他會仍舊的保護我,等着我,即使和溫安年複婚了,他可以等着再一次離婚。

     他這樣,讓我心疼。

     他将衛生間的浴缸放滿了一浴缸的熱水,抱着我,溫柔地抱着,把我抱到了衛生間,然後他親昵地說:“乖,今晚我給你洗澡,你瞧你一身的汗,不會熏着了楊小放。

    ” 我笑了,我雙手抱懷,死死地抓住衣服扣子,倔強地說:“不行,你給我洗澡,我不好意思的。

    ” “有什麼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給你洗澡,沒有别的意思,就想幫你洗個澡,再好好摸摸楊小放,和他溝通溝通感情。

    ”楊之放帶着迷人的微笑說。

     半推半就着,我放開了手,低眉,默許了。

     他解開我的衣服扣子,一件件的脫下來,我的身體袒露在他的眼中,他十分輕柔地抱着我,輕輕地放到浴缸裡,他的眼裡不含一絲雜質,很平靜,不是像男人看到女人身體的那種波動,他的眼裡,隻有憐愛。

     水暖暖的,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的泡個澡了,我躺在水裡,将毛巾蓋在身體敏感處,他蹲在浴缸旁邊,手來回撫摸着我高高隆起的腹部,他心疼地說:“季素,你瘦了好多,哪有幾個孕婦會像你這麼得瘦呢?” 我逗着他故意反問他,說:“莫非你看到很多孕婦這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