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征之鐵騎軍

關燈
他對陣的是楊易。

    楊易原本是南征軍前鋒四營百夫長,與楚休紅是同僚。

    他是個世家子弟,與原先的戶部尚書邢曆也是遠親,當邢曆被文侯以私通蛇人之罪誅殺後,他也被奪去軍銜,下獄問罪。

    當文侯試驗鐵甲車時,他與一批死囚被當成鐵甲車的對手,結果鐵甲車被他陷入地中動彈不得,而楊易那次也受了重傷。

    事後,楚休紅将他救了下來,編入地軍團任職。

    當地軍團受命反攻東平城時,楊易傷重未愈,留在帝都養傷,此時幾個月過去,他的傷勢已然痊愈,今日便出來試試手。

    前營統領錢文義和他是舊識,那時談不上有多大交情,現在仍然隻是點頭之交,反倒是曹聞道與陳忠,雖是初識,養傷時三人卻越談越投機。

    此時他們傷勢都已大好,趁着前營操練,幾人說好來試試槍術。

    結果錢文義與曹聞道兩人都不是楊易對手,陳忠力量極大,與楊易纏鬥數個回合,仍然敗在他神出鬼沒的槍法之下。

     聽得陳忠說起楚休紅,楊易面上閃過一絲陰影,順口道:是麼?當初楚休紅與他都是前鋒營百夫長,楊易地位還比他高一點,此時楚休紅已是前營橫野将軍,官拜偏将軍,楊易卻什麼都不是了。

    雖然他也知道是楚休紅救了自己,心中終究有些不服。

     陳忠卻沒發現楊易面色有異,抹了把汗道:是啊。

    楚将軍槍法過人,很是厲害。

    他本不是健談之人,人也老實,以前一直升不上去,到了楚休紅麾下才算一展所長,因此對這個比自己年輕一些的上司極是尊敬。

    他還要再說,曹聞道已見楊易有些不悅,忙上前道:陳忠,楊兄,統制回來了,老錢正在和他說話呢。

     營門口,楚休紅正與錢文義并馬而行,向這裡過來。

    到得跟前,楚休紅已跳下馬來,到楊易跟前道:楊兄,你傷勢好了麼? 楊易有些局促,道:多謝楚将軍關照,我好了。

     他說得十分僵硬,楚休紅倒也不以為忤,道:楊兄,你在這裡,我們這些老朋友算是聚齊了。

    今後還請楊兄施展平生才學,為國出力。

     楊易嗯了一聲。

    楚休紅從懷裡摸出一塊令牌來,道:對了,我已向文侯大人請令,恢複楊兄都尉的軍銜了。

     曹聞道啊了一聲。

    楊易原本已是都尉,但軍銜早被奪去,而他與錢文義兩人現在是前營兩大統領,克複東平後才由備将破格提升為都尉,而陳忠功勞很大,現在仍是個校尉,廉百策更隻是個骁騎而已。

    楊易一驚,道:什麼? 楚休紅微笑道:這是文侯大人的意思。

    大人說楊兄才堪大用,以前也查無實據,因此讓楊兄官複原職。

     楊易目光閃爍不定,也不知想些什麼。

    楚休紅拍了拍他的肩,道:楊兄,事過無痕,萬事都要向前看,以後倚重楊兄大才之處還多着呢,别多想了。

    他知道楊易從一個前途無量的軍官一下摔到死囚,心中絕不會沒有想法,隻是多餘的話也說不上來,唯有這等開解。

     楊易歎了口氣,道:多謝楚兄了。

     楚休紅暗自松了口氣。

    楊易自從被他救回來後,對他不是直呼其名,就是尊稱為楚将軍,直以此時才稱兄道弟。

    他道:楊兄,我們一塊兒進帳中商議,文侯大人有令下達。

     曹聞道與陳忠兩人陪着進帳,楚休紅落在後面。

    看着他們遠去,錢文義上前,低聲道:楚将軍,你這樣為楊易着想,他未必領你的情。

     錢文義為人精細,洞若觀火,楚休紅雖然說這是文侯的意思,他知道定是楚休紅在文侯面前求情求來的。

    楚休紅歎了口氣,道:錢兄,楊易才具不凡,隻是運氣不佳,才落到這等地步,不該埋沒的。

     錢文義低低道:其實我見楊易對你仍存芥蒂,未必真能為你所用。

    其實你救了他,算是很對得起他了,難道他真的不想留在我們營中,你還能橫野将軍的名号也讓給他不成? 楚休紅道:别說這些了,以他的才能,隻要能為國所用,在哪個營中都是一樣。

    他笑了笑,道:走吧,這回又要打一場硬仗了。

     錢文義歎道:打仗打仗,唉,這仗哪年是個頭啊。

     一日從戎,就得準備着時刻捐軀。

    也隻有我們努力,這仗才可以早一天結束。

    楚休紅将馬匹交給一個護兵,又道:走吧,此番我們身上的擔子不輕。

     ※※※ 文侯第二次湊齊的補給有二十萬斤糧草,由沿途各省分别補齊,不過前營出發時仍然滿滿地裝了近二十輛大車,馳出了帝都南門。

     平時押送糧草,每輛車總要民夫二十人,由于前營本身已達七千人,便不再調撥民夫了,全部由前營押送。

    加上本身路上耗用糧草,浩浩蕩蕩足足征發了四十輛大車。

     作為帝國最為精銳的地軍團前營,出發時文侯與太子都出來送行。

    朝行暮宿,前營經過北甯城,補充了不足的糧草後,第七日上抵達大江北岸的襄州。

    這是祈連省的第一大城,而祈連省本就極其殘破,這個作為府治的第一大城同樣殘破不堪,祈連總督要接待這七千人的大軍一定勉為其難,好在楚休紅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隻在城中休整一晚,補充自身所用的糧草後便重新出發。

    在接風的酒宴上,祈連總督也說因為戰亂,人民流離,祈連省越發殘破,現在他這個總督充其量隻能号令本省北面一小塊,西南大部都是鞭長莫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支蛇人的奇襲隊進入那塊自方。

    祈連省沒有駐軍,總督本人也不過一千府兵,而這一千府兵同樣隻能屯田自給,養活自己都已不容易了。

     離開襄州,還有六日的路程才能抵達大江,而大江對岸便是滂若城。

    滂若城号稱依江而建,其實距大江尚有三裡之遙,在那裡,水火兩軍團沿江布陣,與蛇人夾江對峙。

    江面已遭封鎖,水路很難逆流運上,陸路運輸同樣十分困難。

    兵法有雲,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昔年帝國的武侯統南征叛軍,就是因為糧草接濟不上,十萬南征軍全軍覆沒于蛇人之手,這事更讓後來的統兵者痛定思痛,絕對不敢對糧草大意。

     離開襄州後的第一日,應為剛休整過,一天走了百來裡路,是出發以來走得最快的一天。

    大道到了這兒便已中斷,前方已不見人煙,到處一片荒涼,偶爾看到幾個村落,也是白骨累累,空無一人。

     楚休紅騎在馬上,看着前方出神,曹聞道拍馬上來,道:統制,前面是馬當山,馬上要走山道了,是不是再趕一程,過了馬當山再說? 如果出事,那也就在前面這段路上了。

    楚休紅低聲道:接下來的數百裡路都是山道,地勢十分險惡,時孟雄的運糧隊想必就是在這一段路上出事的。

    叫弟兄們打尖造飯,修理一下車輛,歇息一下吧,明天趕早出發。

     讓傳令兵傳下令去,曹聞道笑道:統制,不是我誇口,我們前營這七千弟兄,哪裡時孟雄那兩千人可比的,山賊敢來,管叫他有來無回。

     楚休紅面色仍是十分凝重,道:不要小看了時孟雄。

    他雖然沒立什麼奇功,可也是文侯大人提拔上來的人,絕非等閑之輩。

    何況,他帶的兩千人都是新軍,戰力不弱,加上兩千民夫,四千人居然會銷聲匿迹,動手之人絕不是易與之輩。

     曹聞道臉色也沉了下來,道:可能是中了埋伏吧。

     不錯。

    如果真要正面攻擊,那麼那支部隊至少也要與時孟雄的部隊兵力相等。

    隻是我實在不敢相信,山賊居然能達到兩千之衆。

    而且如果兩千山賊能消滅時孟雄的話,那這恐怕不是山賊了。

     曹聞道微微一驚,道:統制,你是說,可能動手的是正規軍?會是共和軍麼? 共和軍雖然已與帝國聯盟,但人們都知道這種聯盟并不牢固。

    共和軍明是友軍,暗中搶奪帝國運糧隊,也未必沒可能。

    楚休紅卻搖了搖頭道:不太會。

    一來這兒是江北,離共和軍的老巢五羊城太遠了。

    何況,共和軍并非不識大體之人,若帝國軍失利,他們會更加吃力。

    五羊城主不是尋常人物,不會看不到這點的。

     曹聞道想了想,忽道:難道,會是西府軍? 楚休紅皺起眉頭,隻是低聲道:不知道。

    不是沒這個可能,可是陶守拙也并不是不知輕重緩急的人。

    他歎了口氣,道:不管是誰幹的,文侯大人有令,一旦碰上,就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曹聞道眼裡閃出光來,道:遵命。

     此時一個親兵過來道:楚将軍,飯做好了,給您端過來還是過去吃? 楚休紅道:我過去吧。

    他又小聲道:曹兄,吃完了陪我前面去探探路。

     曹聞道歎了口氣。

    其他軍團中,将領多半有專用夥夫,唯有楚休紅所統一營不設。

    楚休紅說不能同甘共苦者,不能服衆,因此從上到下都吃一樣的夥食。

    曹聞道對楚休紅極為服膺,唯有對這一點大為不滿,幾次提出要與其他軍團一般設個将官竈,卻被楚休紅嚴辭駁回,才不敢再提。

     軍隊出發,帶的糧食全是幹餅與菜幹肉幹之類。

    這些東西味道自然不會好,曹聞道胡亂吃了一碗面糊,把肚子填飽了,剛放下碗,便聽得楚休紅道:曹兄,吃完了沒有? 曹聞道抹了抹嘴,道:好了好了。

    他跳上坐騎,道:統制,我們去哪裡? 就在前面。

     楚休紅用馬鞭指了指前方。

    曹聞道見他身邊隻帶那十個護衛親兵,心中一動,忖道:統制在擔心和人動手麼?他們原先從屬于二太子麾下路恭行的決死隊,二太子與太子争位失敗,自己被斬,路恭行也自盡而亡,這十個人聽從路恭行生前吩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