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南武之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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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會覺得沒什麼了不起,經受過以後才知道這種刑法的難忍。

    棍打時,前幾棍覺得疼痛,後面皮肉被打麻木了,就隻是皮肉受傷,反倒并不難捱。

    唯有這三大刑,表面上不傷人皮毛,坐籠更是連碰都不碰人的皮膚,卻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蛇人因為長得和人不同,身體要細很多,而且身上密布鱗片,坐籠對于他們來說無非是個普通的囚籠,又很能憋氣,水刑對它們效用也不大,照理說最适用的就是夾棍了。

    可是白天刑吏連着将夾棍緊到了極限,如果是人的話,恐怕骨頭都要被夾得裂開了,郎莫卻似毫無感覺。

     文侯笑了笑,将茶杯放在桌上,道:蛇人披鱗帶甲,身體堅韌,一般刑法的确是難以奏效。

    不過蛇人與人也差不多,我已讓工部給宗政做了個揭鱗拷,看它還忍不忍得住。

     我遲疑了一下,道:大人,我擔心的是,鄭昭當初跟我說讀不出蛇人的心思,但不知他現在還能不能讀出。

     文侯一笑,道:他讀不出的。

     當初讀不出,現在未必還讀不出。

    我想這樣說,但看文侯的意思,他根本不想再說,也許另有主意,我多嘴也不好,就沒有再說。

     第二天,審問繼續。

     讓我意外的是,來的居然隻有一個丁亨利。

    丁亨利說昨天鄭昭回去發冷發熱,今天不能起身,就休息一天。

    我昨天見鄭昭氣色就有些不對,沒想到今天真的生了病。

    今天的審問衛宗政上來就用了揭鱗拷。

    所謂揭鱗拷,其實也就是一個專門為蛇人定做的架子,将郎莫捆在架子上,然後用一些小鈎将郎莫身上的鱗片鈎開,一頭固定在架子上,這蛇人被定在架子上後一動都不能動了。

    蛇人的表情很簡單,但我也終于看到了郎莫嚴重露出的痛苦之色。

     郎莫身上被拉下了十幾片鱗片,半邊身子全是血迹,雖然它是不是扭動身體,卻仍然沒有招供。

    它倒也不說不知道之類,幹脆一句都不說。

    我在一邊看得有些心驚膽戰,我當初受衛宗政審問時也嘗過三法司酷刑的滋味。

    當時幸虧甄以甯為我請來了赦書,,使衛宗政不得動用肉刑,我才能撐過去。

    如果那個時侯衛宗政也對我用上夾棍這一類酷刑的話,我想我頂多堅持個一天吧,第二天肯定要什麼口供就招什麼口供了,更不用說是揭鱗拷這一類的刑罰。

    我偷偷看了丁亨利一眼,他有些不忍之色。

     動了半天刑,衛宗政還要命令再用,丁亨利忽然站起來,道:衛大人,這用用刑也沒有用的。

    這蛇人知道不少至關重要的東西,千千萬萬要保住它的性命。

     衛宗政道:本官自然知道。

    丁将軍放心,不會取它性命的。

    官法如爐,就算它是鐵塊,到了三法司。

    總有辦法叫它開口。

     丁亨利道:這般一味用刑也不是辦法,我覺得還是軟硬兼施,方能撬開它的嘴。

     衛宗政點頭稱是,但他又道:軟硬兼施雖是好辦法,卻不能立竿見影。

    文侯大人已下了命令,務必要在年前審問清楚。

    今日已是十八,不過剩了十二日,拖不得了。

     我覺得衛宗政說得也有道理,現在不是發善心的時候。

    如果郎莫真的知道蛇人的秘密,就算活剝了它的皮,也要讓它說的。

    讓我意外的是丁亨利原本迫不及待地要審問,現在對這蛇人居然也動了恻隐之心,堅持讓它休息半日,明日再審。

    衛宗政被他說得沒辦法,隻得同意了。

     因為下午不再審問,我一離開石郎廟就去向文侯禀報。

    到了文侯府,剛要司阍傳進去,那司阍卻說文侯下午不見客,誰都不見。

    我一怔,道:大人出門了麼? 那司阍道:大人身體不适,在房中靜養,晚間才能見客。

    楚将軍,請你晚上來吧。

     我不知文侯生了什麼怪病,居然躺半天就能好。

    但既然這樣說了,我也無話可說。

    離開文侯府,我打馬向營中走去,心中卻疑慮叢生。

    鄭昭和文侯不約而同地生病,難道帝都突發時疫不成?可現在冰天雪地,不太像會有瘟疫蔓延的樣子。

    我怎麼想也想不通,不知不覺,回到了營中。

     一進營,便聽得裡面呼喝連天,卻是曹聞道和錢文義在與陳忠步下對棍。

    陳忠力量比他們兩個加起來還打,但曹聞道和錢文義兩個配合得甚妙,在馬上他們雙戰陳忠也不讓他占到一點便宜,一到步下,陳忠不能借助馬力,就有點左支右绌了。

    不過他守得門戶極嚴,雖然曹聞道和錢文義兩人兩條棍上下翻飛,陳忠盡能擋得住。

    另一邊,楊易正在練操,廉百策則帶了一隊人練箭。

    見我和馮奇他們進來,他們都停了下來,齊齊過來向我施禮,曹聞道叫道:統制,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我道:今天下午休息,你們在練什麼? 曹聞道已經滿頭大汗,道:我們給老陳練練手腳。

    他力量雖大,但速度不夠。

    統制,你要不要來玩兩手? 我翻身下馬,道:好啊,錢文義,你去幫陳忠吧,我和曹聞道老攻你們。

     如果我們三對一,陳忠肯定不是對手了。

    錢文義答應一聲,曹聞道則拿了根棍子遞歸我,道:來,試試。

     棍法在軍中歲沒有什麼大用,确實訓練的絕佳工具。

    槍棍一體,棍法中除了砸之一法與槍法有點異樣,别的都和槍法差不多。

    我拿起那根棍子,吐了個駕駛,道:來,上了。

     這一路棍在軍中很流行,稱為史家棍,據說還是當初的十二名将之一的史繼德所傳。

    史繼德用的也是槍,隻是訓練用的槍原本就沒有槍頭,隻是根棍子,他索性就編了這一路棍法。

    練了一路棍,我隻覺身上也熱了起來,汗水石頭内衣,看看天色,已将至正午,便道:走,去洗個澡吧,快吃飯了。

     地軍團的澡堂子辦的十分有特色。

    軍人市場要訓練得一身臭汗,洗澡便是常是。

    這看似小事,但軍容整潔,對士氣也極有幫助。

    還記得我初接手前鋒營,第一件事就是把軍中的澡堂子整修一新,當初也被友軍取笑過。

    可是後來簡約,地軍團軍容最為整齊,訓練也破繭成效,文侯對我大加贊揚。

    其實地軍團的訓練也并不比友軍多多少,隻是洗澡、吃飯,甚至便溺這些小事,我都叫人多加注意。

    地軍團的士兵雖然訓練不見得比别人多,休息得卻比别人好,自然訓練成效也要高得多。

    這些在《勝兵策》中都有寫明,我照着做而已。

    一開始我也半信半疑,但實際運用,效果果然十分明顯。

    文侯贊揚後,其他諸軍對這些事都重視了許多。

     我們進了軍官澡堂,将身上臭汗洗去。

    曹聞道一邊将一桶水往身上澆,一邊道:統制,你們這兩天問出些什麼沒有?、 我道:唉,那蛇人什麼都不肯說,任你用什麼酷刑,後來幹脆不吭聲了。

     曹聞道道:這麼橫?他别是把舌頭咬斷了吧。

    一邊陳忠接口道:舌頭咬斷那裡還活的了,就算它是蛇人也活不成了。

     我也不相信蛇人會咬斷舌頭。

    蛇人的牙和我們不一樣,隻有幾個尖牙,郎莫真要咬,頂多在舌頭上戳幾個對穿的小洞而已。

    我道:沒想到蛇人也如此剛烈。

    丁亨利說要軟硬兼施,今天下午暫停。

    我看他是看不下那種酷刑了。

     我剛說完,一邊的錢文義忽然放下往身上澆水的勺子道:丁亨利心腸這樣軟?不太像啊。

    那次去五羊城。

    我和五羊城的人閑聊,說丁亨利别看相貌儒雅,平時彬彬有禮。

    打起仗來心可極狠。

     其實,丁亨利的心腸還是比較軟的。

    那一次他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