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虎尾嘩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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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去吧,你看着他們。

    ” 葉台的醫術很高明,但現在這樣,可能四門的帝國軍都有生病的,他未必還能管得過來。

    我讓一個小軍帶過戰馬來,道:“虞将軍,你和金将軍、吳将軍在這裡守好,别出差子。

    ” 虞代答應一聲,我拍馬出了營盤。

     西門的守軍士氣還算高昂。

    盡管經曆了沈西平戰死,栾鵬兵谏這些事,但嶽國華繼任以來,對右軍頗采取了些懷柔之策,那些曾因栾鵬兵谏受牽連的軍官都沒再有什麼追究,而柴勝相也仍是萬夫長,故軍心尚定。

     走出了營盤,雨下得更密了些。

    我回頭看了看連綿的營房,眼前有一陣模糊。

     ※※※ 剛走近醫營,便聽得一陣呻吟聲。

     我跳下馬,一個士兵迎上來道:“楚将軍,你也來了。

    ” 那是辎重營的一個士兵。

    辎重營從上次北門撤退遇伏以來,也是元氣大傷,好在他們現在事情不多,沒什麼影響。

    我道:“你們德大人呢?” “他在裡面換藥呢。

    ” 我把馬拴好,走了進去,那個士兵從一邊拿過一塊毛巾道:“楚将軍,你擦擦。

    ” 我擦了擦被雨水淋濕了的臉,看着營中。

    醫營已坐滿了人,倒有一半身上并沒有傷。

    那種病已經在全軍中漫延開來了,我有點憂心忡忡地想。

    這時,隻聽得有個人叫道:“楚将軍!” 那正是德洋。

    他身上倒沒穿戰甲,戰袍解開了,露出半邊身子,一個醫官正給他換包紮的紗布。

    我走過去道:“德大人,你好。

    ” “好什麼,”他呲牙咧嘴道,“那些怪物好狠,我都十幾天了,這傷還沒好全。

    ” 我笑了笑。

    他的體格遠沒我好,我隻消七天便差不多痊愈了,他的傷和我差不多,但看樣子傷口才開始愈合。

    我道:“你放心吧,葉醫官醫道高明,很快便會好。

    對了,葉醫官呢?” 這時德洋的繃帶已經綁好了,他把戰袍披上身,道:“剛才還在這兒,那不是,在給人包紮呢。

    真是見鬼,屋漏偏逢連宵雨,現在軍中到處都有生病的,若這般下去,隻怕全軍會失去戰鬥力。

    ” 龍鱗軍的比例,三十個裡有一個生病,那麼全軍大約九萬人,有三千人生病吧。

    這個比例倒還不算大,可若是生病的人再多起來,的确會影響軍中戰鬥力的。

    我自己一場大病,兩天裡人事不知,那些士兵的病未必有我那麼重,但在病中肯定也無法執械上陣了。

     我看着那些生病的士兵,道:“德大人,軍中還剩多少餘糧了?” 我不過是順口一問,德洋卻似聽到什麼恐怖之極的話一樣,小聲道:“楚将軍,别說啊。

    ” 我才猛地一驚。

    現在軍中缺糧,再說這些,隻怕有不少人會喪失鬥志。

    我道:“好吧。

    我去找葉醫官,德大人你先坐着。

    ” 德洋道:“楚将軍,你那舊部祈烈可還挺想你啊,你不去看看麼?” 我笑了笑,道:“他現在如何?好些日子不見了。

    ” “他在帳中養了個女俘,兩人倒是恩恩愛愛。

    這小子隻怕也是色字當頭,把你這老長官也忘了。

    ” 我不禁菀爾。

    德洋不曾見蘇紋月,若他見了蘇紋月不知又會有什麼話了。

    我辭别了德洋,向正在給一個前鋒營士兵包傷的葉台走去。

     還不曾走近他,忽然我跟前有個士兵猛地站起來道:“醫官,我等了半天了,怎麼還不輪到我?” 正在包紮的士兵道:“你有什麼大礙?我的傷可比你重。

    ” 那個前鋒營士兵大概是新來的,我并不認識。

    他的胸前有條長長的刀傷,這人倒也硬朗之極,葉台撕開沾滿血的舊紗布時,他眉頭也不皺一皺。

    和他争執的士兵道:“呸,前鋒營有什麼了不起,我們虎尾營在戰場上哪點落後了,***,吃的你們分得多,連醫營裡還要搶先。

    ” 那前鋒營士兵這時已包好了,站起身來道:“虎尾營的人,每次戰陣上你們還不是躲在我們身後,居然還有臉來争什麼功。

    哪天你們也如前鋒營一般能建下大功,那你們便吃得多吧,前鋒營定無一句怨言。

    ” 這些話依稀有點象蒲安禮的口吻。

    我聽得有些不快,正待說什麼,那虎尾營士兵已暴跳起來道:“媽的,你們前鋒營有什麼臭屁的,老子當兵時,你小子隻怕還在吃奶。

    ” 虎尾營建功自沒有前鋒營多,前鋒營是武侯的親兵,一路上沖鋒陷陣,都是前鋒營打頭,立下的功勞有近一半在前鋒營。

    那個虎尾營士兵說起功勞也沒什麼話好再說,便拿年紀做文章了吧。

    他比那前鋒營士兵大了近十歲,說吃奶雲雲自是胡扯,但這話一出口,前鋒營的士兵也有點怒氣,道:“媽的,你又算什麼貨色?” 他們一吵,醫營中的傷病員幾乎都開始對罵起來。

    中軍大概仍不象右軍那樣平均發放口糧,前鋒營和銳步營要稍多一些。

    以前前鋒營和銳步營出擊次數多,多發點别人也無怨言。

    如今都是在城中守備,這樣隻怕有不少人在心底不滿了。

    醫營中登時亂成一片,以前諸營的矛盾都爆發出來,一片亂嚷中,有人在罵着路恭行,有人在罵虎尾營統領朱天畏,甚至有個人在罵前鋒營時連帶我也罵了兩句。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知諸營中的矛盾竟已到這等地步。

    我待維持一下秩序,但此時人人都在氣頭上,我喊了兩聲,哪裡有人聽得到?這時,忽然那個虎尾營士兵“嗆”一聲抽出腰刀。

     在醫營裡,雖然沒人帶長兵器進來,但腰刀還大多帶在身邊。

    他一抽出腰刀,登時有不少人也抽出刀來,看樣子,竟是馬上便要火拼。

    我心中一急,大聲哼道:“住手!” 我的聲音不太大,但也讓他們怔了怔,這時,門口也傳來了一聲大喝:“住手!” 一個四十來歲,長得很高大的軍官大踏步走了進來,身邊跟着一隊親兵。

    這人正是虎尾營統制朱天畏。

     中軍五營,人數雖則不一,都是精銳。

    虎尾營雖比不上前鋒銳步兩營,但身處中軍,豈有弱者?朱天畏當初也是前鋒營中出來的,從下級軍官做起,因戰功一直做到虎尾營,一向也有智勇雙全之稱。

    他一進來,那些虎尾營的士兵都垂下頭,刀也不自覺地收回了鞘中。

     朱天畏走到那個首先争吵的士兵跟前,猛地一個耳光。

    “啪”一聲,那士兵半邊臉登時紅腫起來。

    這時,門口又傳來路恭行的聲音:“快住手!” 他也前腳後腳地沖了進來。

    一進門,見我和朱天畏都在裡面,他怔了怔,又大聲道:“兵刃一律入鞘,不得妄動!” 他走到朱天畏跟前,行了一禮道:“朱将軍,我的部下太過失禮,請朱将軍原諒。

    ” 朱天畏露出一絲嘲諷之色,道:“路将軍客氣了,虎尾營的人豈敢與你們前鋒營争執,我定要重重辦他。

    ” 他的話裡,隐隐的也含着對前鋒營的不滿。

    路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