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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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拾起了那個樹根,樹根上纏繞著海草和綠苔,他慢騰騰的用手剝著那些海草,似乎想把它弄幹淨。

    緻秀悄悄的看了他一眼,低聲自言自語的說:“看樣子,她沒吓著要吓的人,卻吓著了别人!” “你在說什麼?”趙震亞傻呵呵的問。

     “沒說什麼!”緻秀很快的說,笑著。

    “你們兩個,趕快去幫我生火,我們烤肉吃!” 在岩石上,緻中的“散塔露琪亞”隻吹了一半,初蕾已爬上岩石,站在他的面前了。

    他擡眼看看她,動也沒動,仍然自顧自的吹著口琴。

    初蕾鼓著腮幫子,滿臉怒氣,大眼睛冒火的,狠狠的瞪著他。

    他迎視著她的目光,那被太陽曬成微褐的臉龐上,有對閃爍發光的眼睛和滿不在乎的神情。

    她眼底的怒氣逐漸消除,被一種近乎悲哀的神色所取代了。

    她在他面前坐了下來,用雙手抱住膝,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他把一支曲子吹完了,放下了口琴。

     “你的嘴巴很大。

    ”她忽然說。

    “醜極了。

    ” “嗯。

    ”他哼了哼。

    “适合接吻。

    ” “不要臉。

    你怎麼不說适合吹口琴?” 他聳聳肩。

    “我接吻的技術比吹口琴好,要不要試一試!” “你做夢!”他再聳聳肩。

    “你的眉毛太濃了,眼睛也不夠大,”她繼續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沒有緻文漂亮?” 他又聳肩。

    “是嗎?”他問,滿不在乎。

    拿起口琴,他放到唇邊去,剛吹了兩個音,初蕾劈手就把口琴奪了過去,恨恨的嚷著說: “不許吹口琴!”“你管我!”他捉住了她的胳膊,命令的說:“還給我!拿來!”“不!”她固執的,大大的眼睛在他的眼前閃亮。

    他們對峙著,他抓緊了她的胳膊,兩人的臉相距不到一尺,彼此的呼吸熱熱的吹在對方的臉上。

    夕陽最後的一線光芒,在她的鼻梁和下颔鑲上了一道金邊。

    她的眼珠定定的停在他臉上,他鎖著眉,眼光銳利,有些獰惡,有些野氣。

    她輕噓一聲,低低的問:“你怎麼知道我摔跤是假的?” “誰說我知道?”他答得狡狯。

     “噢!”她凝視他,似乎想看進他内心深處去。

    “你這個人是鐵打的嗎?是泥巴雕的嗎?你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嗎?” “你不是香,也不是玉。

    ”他微笑了起來。

     “說得好聽一點不行嗎?”她打鼻子裡哼著。

    也微笑起來。

     “我這人說話從來就不好聽,跟我的長相一樣,醜極了。

    你如果要聽好聽的,應該去和緻文談話。

    ” 她的眼睛裡立刻閃過了一抹光芒,眉毛不自禁的就往上挑了挑。

    “噢!好酸!”她笑著說:“我幾乎以為你在和緻文吃醋!” 他放開抓住她的手,斜睨著她。

     “你希望我吃醋嗎?你又錯了!”他笑得邪門。

    “你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你──”她為之氣結,伸出手去,她對著他的胸口就重重一推。

    “哎呀!”他大叫,那岩石上凹凸不平,他又站在一塊棱角上,被這麼用力一推,他就從棱角上滑下來,身子直栽到岩石上去。

    背脊在另一塊凸出的石頭上一撞,他就倒在石塊上,一動也不動了。

    “緻中!”初蕾尖叫,吓得臉都白了,她撲過去,伏在他身邊,顫聲喊:“緻中!緻中!緻中!你怎樣?你怎樣?我不是安心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她咬緊嘴唇,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他打地上一躍而起,彎腰大笑。

     “哈哈!我摔跤顯然比你摔跤有分量……” “你……你……你……”初蕾這一下真的氣壞了,她的臉孔雪白,眼珠烏黑,嘴唇發抖,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瞪了他幾秒鐘,然後一摔頭,回身就走,走了兩步,才想起手中的口琴,她重重的把琴往石頭上砸去,就三步兩步的跳下了岩石,大踏步的走開了。

     太陽早已沉進了海底。

    緻秀他們已生起了營火,在火上架著鐵架,一串串的肉挂在鐵架上,肉香彌漫在整個的海邊。

     初蕾慢騰騰的走了過來,慢騰騰的在火邊坐下,慢騰騰的弓起膝,用手托著腮幫子,對著那營火發怔。

     緻文仍然在剝著那大樹根上的青苔和海藻,他臉上有某種深思的、專注的神情,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問題。

     “你知道,杜老頭那首‘八月秋高風怒号’的詩,主題隻在後面那兩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皆歡顔’!後人推崇杜甫,除了他的詩功力深厚之外,他還有悲天憫人的心!”初蕾怔了怔,歪過頭去看緻文,她眼底閃爍著一抹驚異的光芒。

    她的神思還在緻中和他的口琴上面,蓦然間被拉回到杜甫的詩上,使她在一時間有些錯愕。

    她瞪著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