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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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的叩門聲一直敲擊着我的耳膜,我轉了個身,讓棉被(或枕頭?)蓋在頭頂上阻隔聲浪,希望外面的那位訪者能明白本人不願迎客入内的表态。

     “叩叩--” 老天爺,下雨吧!劈雷吧!把外面的人卷走吧!可憐可憐我昨天被海浪聲、蟲鳴聲擾得徹夜不能成眠,讓我安息吧! “叩叩叩--杜小姐--” “讨厭!”我大吼,跳了起身,光着熱溫溫的腳丫子用力踩上冰涼涼的地闆。

    打了個冷顫後,霍地往門闆奔去,如果這時随手可得一根木棍或開山刀什麼的,我一定毫不遲疑的往來人頭上劈去。

     将門打開,用力往牆上甩去,我死瞪着浮腫的眼,企圖由上下眼臉的包夾中,看清來着何人。

     “你還好吧?杜小姐。

    ”鐘昂神清氣爽的聲音在我頭上方傳來,而我眼睛所看到的是眼前香噴噴的食物。

     我的肚皮蹦出咕咕叫聲,讓我的怒火指數随着咕咕叫的頻率而消滅。

     “這是什麼?”我吞着口水問。

     “液香扁食,我們花蓮的名産,我由市區買回來的。

    打擾了你很不好意思,已經十二點了,我怕你餓了。

    ”他關懷的黑眼已不見昨日的怒意。

     我看了看他,然後拾過扁食,往小木屋内走去口他自是跟在我身後。

     “鐘昂,你怕我想不開對不對?”我似笑非笑的瞄着他,這男人,告訴他沒事别對“無助婦女”太好,他就是不聽。

    這種人要叫他不麻煩上身根本是難了。

     鐘昂微微一笑,在我的伸手指示下,坐在我對面。

     “不是的,我隻是想盡地主之誼,帶你逛逛附近,接下來如果你想四處走走散心,也不怕迷路。

    ” “我真的隻是來玩而已。

    婚變對我的打擊沒有那麼大。

    我與我先生之間不是那回事。

    ”忍不住想對這位善心人士聲明一下,我絕對不是那種需要愛心輔導的失婚婦人,他老兄豐沛的愛心還是轉移一下目标吧,别浪費在我身上,我萬萬消受不起。

     他眼神又轉為怪怪的了。

     “有一些熱心公益的婦女都沒有美滿的家庭,卻又必須強忍悲傷。

    不過我想你是不會太悲傷的,因為你很容易讓男人欣賞你;加上你很開朗,所感受到的屈辱與哀傷會少一些。

    ” “你為什麼會一直提到這個呢?”我吃完扁食,意猶未盡的舔着手指。

    接着道:“一個有心為善的人,并無法兼顧所有的善事,就拿單一做照顧流浪動物的事來說好了,全台灣數量之多就夠你去疲于奔命了。

    你再把其他有的沒有的攬上身,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一直對我伸出援助的手,在我看起來顯得多餘。

    ” “你講話一向這麼不留情嗎?” “是。

    ”我踱向梳妝鏡那邊,被自己淩亂如瘋婆子的外表吓了一跳,拿梳子用力梳了起來。

     一時半刻,屋内氣氛沉靜,直到我刷牙洗臉完,出現在客廳,見他還在,我隻得笑道:“别介意,我這人嘴巴一向很毒。

    ” “你是個很奇怪的女人,你丈夫不懂得欣賞你是他的損失。

    ” “我相信他一定明白。

    ”老天!這個男人依然堅持要安慰我嗎?我翻了翻白眼。

     他又笑了,這次笑的我莫名其妙,我楞楞的看他。

     他道:“走吧,我帶你四處逛一逛。

    ” “呃,好的。

    ” 我回應着,心中卻努力想捕捉他剛才是不是有些話想說卻沒說出口的?望着他先行走出去的背影,外頭的烈陽眩花了我的眼,也蒸蝕了我大腦内運轉的細胞。

     不想了、不想了!不關我的事我又何需傷腦筋?一如我對鐘昂說的,各人隻需做好自己手邊的事便成,其他的,大可不必插手了。

     緊跟着他的背影,我用力甩了甩頭,将自己的雞婆細胞遠遠甩開。

     ※※※來了花蓮數天,我才知道這鐘昂忙的事情還真不少。

    養流浪動物、買賣寵物食品兼開獸醫院;有空時還充當原住民文化委員,教原住民小朋友讀書識字(有些居住在深山的小朋友因路途太遠而沒上學校,并且必須上工)。

     看到有人那麼拚,我這個以閑蕩度日的人還真是感到羞愧。

    不過各人自有過生活的标準,我羞愧了三秒以後,就很快的醉生夢死了起來。

     老是悶在小木屋無病呻吟也不是辦法,所以今日我決定讓“搶錢妖女”的聲威重振旗鼓。

    與鐘老太太通完電話後,決定去幫附近的慈善機構募一些款項。

     不過首先我得知道花蓮這邊的肥羊在哪裡。

     在抵達了一間孤兒院後,有兩個驚喜等着我,一個是鐘昂居然也是這裡的義工兼老師。

    第二個是我發現了一個好漂亮、好漂亮的小女孩喔!七歲大小,平地與山地人的混血兒,皮膚略為蒼白,簡直是個活生生的洋娃娃。

     我幾乎忘了來這裡的原意,也停止了對鐘昂的打招呼(叫住了他卻沒下文,留他一個人看着我發怔),因為我早把頭轉了九十度方位,火眼金睛垂涎的瞪向角落那個坐着輪椅、迎着春陽的漂亮洋娃娃,腳下也沒遲疑的邁了過去。

     “哈羅!你好!我叫杜阿姨,你叫什麼名字呢?” 小美人淡粉紅的唇形往上彎了彎,在訝異了半晌後,禮貌且小聲的回道:“阿姨好,我叫朱娅。

    ” 客套且乖巧,我的臉孔差點垂了下來。

     我知道這些小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