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寶島安身蓄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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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天橋就直奔大書韓。

     三個人硬占了一張桌子,直到中午,大書韓道:“上午到此為止,各位請回吧!” 大夥全走了,可是這爺仨在位子上硬沒動! 堂上夥計過來道:“上午場子散了,各位請回去用飯,下午請早賞光吧!” 老偷兒笑道:“小兄弟,我要是去一吃飯,下午大書韓這兒恐怕就要關門了!” 小夥計一瞪眼道:“你這是什麼話,場子好好的,咒人家!” “咒你們,你到後堂去看看,我保證大書韓已經走啦!” 小夥計不信,真的到後台去看,可不麼!大書韓不見了,老闆失蹤,他可傻啦! 老偷兒道:“你快告訴我他住哪兒,我去找他,不然他從此就不見了!” “你們找他是……” “放心吧!絕無惡意,多年故交啦!八成他怕我們把他在北京的事張揚出去,我們現在要找到他,會給他安排一處更理想的地方!” 小夥計看他們三個不像壞人,而且說的又合情合理,于是把大書韓的住處告訴了他們! 三人立即趕到大書韓的家,沒等叫門,門就開了! 為啥? 原來大書韓身上背了一個小包袱,正要出門! 老偷兒上前道:“占非兄,别來無恙?” “時老,咱們河水不犯井水,何必跟我過不去?” “占非兄,為啥見我們就溜?” “我這不叫溜,我是不想叫外人知道我在北京!” “你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麼怕人發現?” “我韓占非頂天立地,無事不可對人言,可是隻要有人知道我在北京,鐵騎幫必然來人請我回去,我是不願再回鐵騎幫!” 原來他老婆跟另外鐵騎幫的人有了暧昧之情,給了他一頂綠頭巾,他忍不下這口氣,回家把這對奸夫、淫婦全處置了,一寒心,再不回幫,隐在北京天橋說評書! 老偷兒道:“你不想再回鐵騎幫,這好辦,我給你找個絕對美好的世外桃源,在那兒去說書如何?” “在哪裡?” “南海的一座島上!” “海外孤島?” “島并不孤,是個南北各五十裡的大島,現在由盜中盜南海一蛟龍同手下占領着,老漁翁想把它建成世外桃源,叫我們到内陸來招兵買馬!” “老漁翁,莫非武林四友中釣鳌叟餘老前輩?” “正是他!” “莫非漁、樵、耕、讀他們全在島上?” “現在沒有,不過他們一定會到島上去!” “那好!我把這攤收拾、收拾也跟你去!” “最好你把天橋雜藝中,有代表性的多邀幾個去!” 大書韓考慮了一下道:“京韻大鼓不錯,隻父女爺倆,可是滿招人的!” “好!第一檔——京韻大鼓!” “嗯……有我說評書,我看鐵闆快書可以免了吧!” “不行!将來你到島上,文武兩途借重的地方多呢,誰還再讓你說大書?這說武老二的鐵闆快書,正好補上!” “河南墜子也是父女檔,可以算上!” 時姑娘說話了:“我在開封聽河南墜子,那弦子老是哼哼咭咭的,唱起來也是能能啊啊的,叫人聽起來好不舒服!” 任來富哈哈大笑道:“河南墜子那是你聽了不舒服,男孩子聽了可就不一樣啦!爽得緊呢!” 大書韓也笑了,道:“墜子算一個,再來是河北落子(評戲)!這個人多,是大堆頭,要是島上人少,可就不合算啦!” 老偷兒道:“沒問題,咱們算上,島上将到一百萬人以上,邀幾個好班子不成問題!” 大書韓接着道:“那山西梆子也算大戲,要不要?” 任老五道:“當然要哇,梆子腔可好聽了,尤其小金剛鑽的高腔,真叫咖甭脆!” 好!原來他迷上了金剛鑽! “拉洋片如何?隻一個人的獨角戲!” “行!算一個!” “時老,武的要不要?” “不要!将來島上人人練武,武的不要!” “武的不要,那地秧歌,高跷,鐘幡如何?” “好!這三檔,可當會,可當戲!” “最後我想來檔對口相聲,這玩藝沒啥道具,隻一把扇子就行,而且說、學、逗、唱樣樣都來!” “妙!妙透了,有了對口相聲,島上可就活潑起來啦!” “時老,咱們先小人後君子,我給你挖這麼多班子,你能出多少包銀哪?” “叫他們敞開要,我再加一倍,還帶管吃管住!” “時老,你挖到金礦了?” “現在島上的錢,淹腳目,敞開了花!” “我估摸着一個月得二千兩以上的包銀!” “放心吧!老兄弟,你隻管去辦,我每個月出五千兩的包銀!”說着付了他五萬兩的京華錢莊的鐵票,道:“先付十個月的包銀,吃、住、路費全歸我,你去辦吧!” 大書韓的辦事能力還真不差,隻一個下午,事就辦妥啦,問什麼時候起程? 老偷兒道:“老兄弟,真有你的,一說就成了!” “咳!老爺子,你要是全要,整個天橋的五行八做,可以馬上跟你走!” “那為啥?” “咳!你不知道哇!大明朝一向以情治天下,洪武年間有錦衣衛,成祖永樂年間又有了東廠!當時他們所管的隻不過是思想謀逆之事,誰知,到了先皇成化年間,又添了西廠,這一來,市面上可就熱鬧喽!” “怎麼?” “錦衣衛,過去是專門對付官吏的,怕他們擁兵造反,後來東廠成立,更厲害,擴及江湖黑白兩道,而成化年間成立西廠,這西廠更利用一般混混,深入民間,巧取豪奪,橫征暴斂!” “啊!西廠一衛有這麼厲害?皇上弘治爺不是明君麼?” “明君?嘿嘿!他登機時,是不錯,把他老子所用的佞臣罷黩了不少,也用了幾個賢明的大吏,可是兩廠一衛,一根汗毛也沒動啊!就拿咱這天橋來說吧,每個棚子天天就得上規費!” “啊?在天橋獻藝,天天要上規費?” “可不麼,你想,吃開口飯那麼容易麼?辛苦了一天,就為這張嘴,可是一天嫌幾吊錢,全都上了規費!” “規費?什麼規費?” “西廠現在主管京畿治安,天橋正歸西廠管,他們把捐、稅合到一起,包給了黑道大哥大啦!大哥大們每十天給他們西廠送一次錢,對我們各攤位,就天天收規費,不管你賺多少,每個棚子一天硬是要兩吊!你别看天橋逛的人多,可是花錢的少,一個棚子一天弄幾吊錢,除了生活,全給了他們,現在你出這麼高的包銀,還管吃住,誰不想去呀!” “啊!真是苛政猛于虎啊!我走的時候得為天橋的朋友做點事!” “幹什麼?你可别亂來呀!” “韓老弟,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跟他們講,隻要準備好,随時都可以上路,也可以陸續走!” “嗯!好!咱們陸續走,也省得突然走這麼多人,讓狗腿子們起疑心!” “你跟他們商量、商量,誰先、誰後!反正在一個月内出發就行,錢全分給他們,也好叫他們安置、安置,大家先去揚州找賀古寒,賀老大,他會安排一切!” “好!咱們就這麼辦了!” 等天橋請的藝人全走了之後,老偷兒問道:“老五!” “弟子在!” “你在京城這麼多年,把這裡情形跟我說說!” “師父,您知道憲宗朱-樘是個什麼樣的皇上!” “我知道。

    ” “目前的皇上弘治——朱-樘比他老子強多了,可是朱家傳統,重用宦官與情治人員,依然沒變!” “嗯,他再精明,仍用廠、衛與太監,也好不了多少!” “無官不貪,無吏不污,弄得民窮财盡,可是國庫依然空虛!” “那錢到哪去啦?” “飽入官吏的私囊啦!” “兩廠一衛管幹啥的,他們不是傍午偵事,監視大臣的麼?” “咳!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這些人貪得更兇!不但天橋的大哥大幫他們收規費,舉凡有錢可弄的,全有他們一份,就拿賭場來說吧,北京有八大賭窟,目前全是兩廠人在幕後主持!” “沒錦衣衛的份麼?” “近年來,錦衣衛以保護皇家為主,民間事倒是很少插手,不過花檔倒是他們的勢力範圍!” “啊!連窯子的錢他們全拿?” “那倒不是,因為錦衣衛的人,不準帶家眷,他們在八大胡同全有相好的,來往一久,他們就在幕後替窯子老鸨子杠叉啦!” “提到窯子,打漁的還叫我弄幾個歌妓同窯子班呢,你有辦法麼?” “您知道,咱們門裡的大多是光棍,而且門規又不限制,家門裡的大多也都有相好的,順這條線,弄幾個班子該不成問題!” “好!酒樓歌妓,你給我找幾個班子,窯子姑娘麼,從八大胡同選人贖身,然後征自願的送南海去!” “師父,那她們要全不願呢?” “這就算咱們行善吧!島上開娼館,姑娘一定要自願!” 結果,贖出不少名姑娘,居然有一多半自願下海,任來富把這些人送揚州賀老大那兒去了! 老偷兒道:“從今後京師不設舵!”老偷兒現在該辦的,全辦完了,可是他還留在京裡沒走,留下幹啥?他要在京城裡,幹件大事! 什麼大事?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等大夥全走了之後,他夜晚帶着時玉镯爺倆在各衙門,各大府邸,轉了一圈! 哇!這下子不得了啦!整個京城大亂! 怎麼亂法? 吏部天官府上丢了二十多萬的珠寶,可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大印,卻進了寶箱! 兵部大司馬家裡丢了京華錢莊三十萬的銀票,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