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黑風高驚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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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在防身固體,大者乃為仗義施仁,除暴安良,為千萬人造福,至盼能屏除什念,痛下苦功,以期來日出人頭地。

    ’ 雲宗文肅然道:‘弟子謹遵師命!’ 天癡道人道:‘為師的千斤掌與你師伯的天罡指,除了技巧之外,最主要的,乃是修練而得的内功。

     ‘你雖然學過武,但内勁猶甚不足,練此二種絕技,甚難收效。

     ‘今為師就索性成全成全你,以三成内力助你速成,至于内功修為,除了循序漸進,不能躐等,需日積月累之外,隻要得遇奇緣,也可能立即伐毛洗髓,脫胎換骨,成為深厚内勁的高手。

     ‘觀你貌相,大貴大福,或許将來會碰上奇緣,平空增強内力也說不定。

     ‘來吧!雙手平舉伸出。

    ’ 雲宗文如言伸出雙掌。

     天癡道人命其坐下,然後也伸出雙掌,貼住徒弟雙手,才道:‘你盡管吸氣就是!’兀自長吸口氣,将三成内勁,借血道循環之勢,傳入對方。

     二人四掌緊緊互抵,各自吸氣凝神,雲宗文陡覺二股熱流,流經奇經八脈,穿九宮雷府,十二重樓,運轉一大周天。

     起初,他覺得奇熱難熬,但漸漸地,越來越覺周身經飄飄,非常舒服。

     約莫盞茶工夫過去,天癡道人雙掌一收放道:‘好了,徒兒你已有幾成内勁,今後學起天罡指及千斤掌來,就可事半功倍了。

    ’ 自此以後── 雲宗文每日朝夕,均出在屋外,面對着茫茫月水,打坐練氣,紮下入門根基。

     三個月後,天癡道人才将天罡指及千斤掌的練法訣竅傳授給他,并将獨步武林的十八招霹靂拳法,也傾囊相傳。

     雲宗文多年來受人岐視、冷落,早已養成了堅忍不拔,克苦耐勞的習性,再加上他立志學藝複仇,以求出人頭地。

     因此── 幾個月來,他特别用功,絲毫不敢放松,更因他天資穎悟,又是名師調教,是以進境迅速,日就月将,不到三月,已然粗具基礎。

     天癡道人見徒兒虛心力學,不由大為嘉許,更加諄諄誘導。

     光陰似箭,轉瞬間,半年之期已到。

     這一天,天癡道人,預先寫好一封信,然後傳來徒弟雲宗文道:‘文兒,六個月來,你已全得本門武功,進境之速,大出為師料想之外! ‘如今為師想外出訪查仇人,隻留你在此,希望你锲而不舍,繼續鍛煉,一年之後,必有小成,那時就可外出行道了。

    ’ ‘師父,你何時會回來?’ 天癡道人聞言,黯然道:‘仇人行蹤詭秘,功力超凡,為師此去是禍是福,猶在未知之數。

     ‘不過── ‘短則一月,長則一年,為師必會回來看你,萬一,一年之後,為師未能回來,那你就将這封信拿着,到嵩山少室峰後,求見一位叫鴻博居士的老人,将此信交給他,并聽他指示,絕不可獨自主張,擅闖絕魂寺。

    ’ 說着,将信交給徒弟。

     雲宗文道:‘師父,少室峰乃少林派重地,弟子………’ ‘不是的,少室峰後隐秘之處才是鴻博老人居處,并非前山的少林寺也。

    ’ 于是── 師徒倆乃相互道别,天癡道人獨自外出去了。

     雲宗文自師父離開茅蘆以後,單身住在雲夢大澤之中,這座秘隐之處,他痛下苦心,在茅蘆中埋頭苦練。

     雖然,他身側已沒有師父督促,但卻能自行約束,絕不偷懶,因此,武功日有進境,師門的天罡指與千斤掌,已具幾分火候。

     不過,當他練武既罷,閑着的時候,無不想念起外出的師父。

     然而── 一月過去,師父行蹤杳渺,不見回來。

     二月、三月過去,劫仍然人影毫無,他心中開始煩燥與擔心,師父可能已經遇到麻煩事了。

     恍然── 自師父離開迄今,已經半載有餘,可是讓他朝夕望穿雙眼,也不見師父回來。

     這時── 他開始由擔心而連想到,或許師父已經去到絕魂寺,而結果也與其他侵入絕魂寺的人一樣,有去無回。

     想到此,他幾乎按納不住,内心中那股憤怒與複仇的火焰,恨不得即刻東去皖南,隻是,師父臨行前的囑咐,一年未到,不能擅自離開茅蘆他去。

     何況,以師父那等武功,若還不及敵人,則自己這微末的藝業,那能去得,于是,在企盼中,他更加緊鍛煉,他盼望師父的回來,也盼望日子的趕快飛逝。

     有事則長,無事則短,不覺已是一年期滿,而天癡道人都仍舊未兄回來。

     雲宗文在焦慮之中,忽然想到難道師父早就決定不回來,隻是為了安慰自己,才那麼說的。

     否則,他又何必留下這麼一封信,他也曾想到,何不将信拆開,看看師父到底安排着什麼事情。

     可是,因師父臨行,曾叮囑此信要送到嵩山少室峰,給一位客隐異人閣覽,自己并需聽那異人之命做事。

     因此,他不取擅自拆信,心忖:‘信中寫些什麼,隻需到少室峰鴻博居士處,就可以明白了。

    ’ 當下拾掇定當,關好茅蘆門戶,乃離開雲夢大澤,迳奔豫省嵩山,一路上經過不少紙醉金迷般的大城鎮,也經過不少景色幽美的名勝地區。

     但一則他心懸師父安危,急欲看到少室峰,再則他多年來受盡冷落,已厭惡了繁雜的情景,是以視若無睹地,筆直前行,毫不因外來情景而稍擱行程。

     曉行夜宿,行色匆匆,難免引起人家的注意,尤其因他長得英挺俊逸,暗中赢得不少年輕女郎的醉心思慕。

     這天下午,他已來到豫省名勝嵩山。

     中嶽嵩山,為五國五大名山之一,山勢之險峻雄偉,峰壑之靈奇,冠蓋宇内。

     尤以數百年來,領袖武林,執武林牛耳的少林派,正建基于少室峰,是以山随教貴,嵩山之名,更是傳揚遐迩,四海同仰。

     鴻博居士,隐身少室峰後山,卧榻之傍,願令人鼾睡,足見這位鴻博居士,若非與少林大有淵源,則是大有來曆之人了。

     雲宗文此刻已一身武功,因此,雖然出險嶺高,卻已難不倒他。

     他不敢從前峰登山,因為恐怕因此招緻少林派之誤會,乃隐蔽地,按師父所示,攀登後山。

     就在夕陽無限好的黃昏前,雲宗文已登上一處絕峰,眼前呈現着一塊數畝方圓的平坦草原。

     草原上綠草如茵,紅白山花,競放芬芳,竟是一處山色優美的人間仙境。

     草原左側,依山建造一棟茅屋,背後山腰,有着數處瀑布,匹練也似地,直往一處絕澗飛瀉。

     加上夕陽将落,豔霞布滿西天邊際,越發顯得秀麗絕俗,令人心醉,盡滌俗慮。

     雲宗文不由暗贊:‘好個美麗的佳境,隐居此處的人,必更為不俗了!’ 就在他略微伫足,覽賞眼前山景之際,茅屋中已傳來一陣蒼老的話聲:‘何方朋友,光臨寒茅,有何貴事!’ 雲宗文聞聲,方自一動,誰知眼前已經站立着一個鶴發道顔,貌相高古,仙風道骨的老人。

     老人手執羽扇,身穿灰色儒服,雖然須發皤然,看上去再少也有古稀以上年紀,但神情矍铄,竟毫無老邁龍鐘之态,尤其一雙善目,開阖之間,精光熠熠。

     雲宗文見老人聲到人現,落地無聲,而且不知用何身法,自己竟無所覺,心中不由暗佩:‘這老人好驚人的武功!’ 連忙肅容恭禮道:‘老伯可是此間主人鴻博居士?’ 鴻博居士道:‘老朽正是居中奇,小友是誰?光莅蝸居,不知有何指教。

    ’ 雲宗文一聽,鴻博居士名叫居中奇,不禁暗道:‘這人好古怪的名字,到底是風塵奇人。

    ’ 口内卻忙答道:‘晚輩雲宗文,奉家師之命,專誠谒見老伯。

    ’ 說着,拿出信遞送過去。

     鴻博居士秘隐此間多年,平常絕少朋友到來,其實,他生平也是絕少朋友。

     聞言不由詫問道:‘慢着,小友導師法諱如何稱呼,何以認得小老兒?’ 雲宗文道:‘晚輩業師是天癡道人。

    ’ 鴻博居士啊了一擊道:‘噢!原來是那牛鼻子,走,我們進入屋中再談吧!’ 說着── 帶看雲宗文進入茅屋之内。

     老人命雲宗文落坐之後,才自拆開至友天癡道人所寄的信。

     那知── 他閱完此信,登時驚呼一聲,霍然站立。

     ‘糟!他竟敢單身犯險,進入絕魂寺?’ 雲宗文早就知道,師父之外出,乃為探查絕魂寺賊徒,以替大師伯報仇,是以并不覺得意外。

     隻是,他卻奇怪,這鴻博居士,怎地在知道師父往絕魂寺時,竟是如此驚急,且隐露怯意。

     他疑惑地道:‘家師因大師伯之慘遭毒手,乃想為師伯報仇!’ 鴻博居士頹然坐落道:‘你師父外出多久了!’ 雲宗文道:‘整整一年了!’ 鴻博居士喟然長歎。

     ‘唉!這牛鼻子凡事心細,穩紮穩打,怎地此次竟如此粗莽!’ 說着又轉臉仔細地,打量了雲宗文,然後喃喃自語道:‘虎父無犬子,果然是千載難求的奇才。

    ’ 雲宗文見鴻博居士,突然注視着自己,一時被看得不好意思,讷讷道:‘老伯,家師信上所寫何事。

    ’ 鴻博居士道:‘令師要你随我練武,不可擅探絕魂寺!’ 雲宗文道:‘老伯可否将信,賜晚輩一睹!’ 鴻博居士乃将信遞給他看,雲宗文一看,信上大意,竟是師父已抱破釜沉舟之心,此去不殺仇人,誓不生回。

     雲宗文暗道:‘不好!師父一去未返,必然如他信中所說,已遭不測了,否則那會不回!’ 想到師恩崇高,師父更是十多年來,第一個對他憐憫與愛護之人,想到父母之仇,師父師伯之恨,不由油生雪恥複仇之怒焰。

     隻見他鋼牙一挫,恨聲道:‘家師既去絕魂寺,必然兇多吉少,晚輩就此告辭!’ 鴻博居士訝然道:‘你要到那裡去?’ 雲宗文道:‘晚輩要上九華山絕魂寺,替師父及雙親報仇。

    ’ 鴻博居士道: ‘絕魂寺威震武林,二十餘年來,武人視若鬼域,不敢冒險,你這一去,豈非羊入虎口,徙自送死而已。

    ’ 雲宗文目露堅定之色,斷然道: ‘戴天大仇,豈能不報,此去就是赴湯蹈火,晚輩也毫不在意,誓必除賊雪恨,且就此别!’ 鴻博居士見這少年,眼中露出堅毅之色,知道無法挽留,再則他閱人至多,生平涉獵醫、相、技、數,諸般學術,乃有鴻博之外号。

     因此,他已經看出這堅毅少年,來日雖然兇險極多,卻是福緣熱厚之人,或可逢兇化吉。

     是以不但不加阻止,反而嘉許道: ‘小友急憤師仇,壯志可嘉,但那絕魂寺,積數十年兇名,絕非簡單易與,千面如來更是神鬼莫測,詭秘異常。

     ‘老朽希望小友,凡事小心,提高警覺,切不可暴露行蹤身份,以免危險,尤應三思而行,知己知彼,才能穩居不敗,求取最後勝利。

    ’ 說着,走入房中,拿出一個小玉瓶,遞給雲宗文道: ‘這是小老兒,生平采集天下各處名山,所産靈草所練成的“百草金丹”,功能醫治百病,-傷除毒,兼可助長功力,你可先服下三粒。

     如今,黑夜已臨,就請屈駕在此過夜,明天再走未遲。

    ’ 雲宗文想不到這鴻博居士,竟然如此垂愛,當下千恩萬謝地,收下百草金丹,并留宿此地。

     這夜── 鴻博居士更将生平一套獨特武技‘萬妙七打’,概傳給他,還送他一柄防身寶劍,直到,深夜三更,才分别入房就寝。

     鬥轉星移,眨眼已是次日清晨。

     雲宗文起身拾掇既畢,乃步出房門,準備向鴻博居士辭行。

     那知── 他甫步出房外,入眼頓見廳上僵卧一人,仔細一看,竟是鴻博居士。

     雲宗文大吃一驚,撲身過去,但見鴻博居士面露恐怖與驚悸之色,已經氣若遊絲,絕難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