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奇寶移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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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間一張紫檀書案放置有現成文房四寶,紫衣少年面現歡悅笑容,立時将摺扇平鋪案上,磨墨濡毫,捧硯側侍。

     香玉欠身告座,書下一阕“蝶戀花”絕妙好詞。

     紫衣少年不禁贊道:“姑娘好一筆端正秀麗的簪花小格。

    ” 格字還未落音,突一聲哎呀出口,手中硯池内墨池不知為何傾灑在扇頁上,面露惋惜,頓足不絕道:“在下千金不惜,隻是這把摺扇……” 香五自立起,道:“公子不必焦急,賤妾有顆移墨珠,可移去墨迹,賤妾亦可換一襲衣裳,公子請稍坐。

    ”說罷盈盈一福,婀娜走出廳外。

     紫衣少年星目中,不禁泛出一抹異樣神采。

     廳外檐下一條黑影捷似狸奴,先香玉掠入房内而去。

     香玉走入房内,即見一個四旬上下娘姨朝自己笑道:“姑娘恭喜啦!” 香玉雙靥頓時發紅,嬌羞不勝道:“我喜從何來?” 娘姨道:“我方才在廳外偷窺洪公子,隻覺洪公子人品出衆,與姑娘相配,可說得上天生佳偶,郎才女貌,聽說洪公子家世顯赫,富可敵國……” 香玉嗔道:“你别胡嚼舌根了。

    ”翩若驚鴻般走入廂房,打開衣櫃,換上一身鵝黃鑲白衣裙後,取出一支百寶箱。

     她纖纖玉手揭開盒蓋,頓現眩目寶光,盒内卻是珍珠瑪瑙,細心檢出一粒龍眼大小色作碧綠的珍珠握在掌内,将百寶箱放回放櫃,正要轉身之際,忽覺腕脈一麻,五指松開,移墨珠竟從手縫中溜出墜下。

     香玉也覺有異,隻道不小心所緻,轉身找尋移墨珠時,眼角卻發現一條黑影,一溜輕煙般晃出門外而去。

     這一驚非同小可,頓時花容失色,手足冰冷,顫聲驚呼娘姨。

     娘姨直奔房内,目睹香玉神色,詫道:“姑娘,你有病麼?” 香玉本是靈心意思才女,雖在過度驚吓中,卻想出了其中大有蹊跷,若說是劫盜,為何獨取去移墨珠,置百寶箱内珍寶而不顧,忖道:“這位洪公子走未?他如在,就說我突感不适,看他如何說法。

    ” 娘姨口中漫應一聲:“是!”轉身而去,心内委實猜不出香玉姑娘弄何玄虛,但香玉臉色蒼白如紙,又不似假裝,滿腹疑問不止。

     客廳内紫衣少年仍端坐椅上,目凝壁問巨幅山水,似在沉思,耳聞細碎步聲,隻道香玉姑娘返來,忙轉目望去,見是娘姨,不禁大為愕然。

     娘姨走入客廳,向紫衣少年福了一福,道:“香玉姑娘突感不适,現已就寝,她說請洪公子明日再來,今晚歉未能奉陪。

    ” 紫衣少年聞言不由面色大變,道:“方才不是好好的麼?姑娘是怎麼突感不适的?”說時掏出一錠銀子,塞在娘姨手中。

     娘姨推辭不受,終于勉強收下,歎氣道:“看公子與我家香玉姑娘真是璧人一對,急願促成良緣,怎奈姑娘換衣時,突發出一聲驚呼,匆匆奔入,隻見姑娘似是驚吓過度,面色慘白……” 紫衣少年不待娘姨說完,便已明白了幾分,忙道:“快帶我去見香玉姑娘!” 娘姨即領着紫衣少年走入香玉香閨,隻見香玉斜枕在榻上,皓腕支頤。

     香玉-見紫衣少年入室,忙離榻而起,道:“微感不适,怎敢勞公子探視,賤妾承受不起。

    ” 紫衣少年面色平和,展齒微笑道:“姑娘,你要實話實說,可是移墨珠被竊麼?” 香玉大感驚詫道:“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紫衣少年眼中泛出一絲憂慮之色,道:“被竊詳情可否見告!” 香玉将失去移墨珠悄形道出。

     紫衣少年不禁頓足歎息道:“想不到在下弄巧成拙,實不相瞞,在下乃武林人物,如今江湖亂象已露,殺劫紛紛,這粒移墨珠關系甚大,風聞甚多江湖兇邪探出姑娘有此移墨珠,在下防姑娘受害,不惜故弄詭計……”接着又是一聲惋惜長歎,道:“不料兇邪隐伺在側,俟隙出手,真乃始所未料,在下決追尋此人,将珠還姑娘。

    ” 香玉對武林之事甚感茫然,但想不出移墨珠與江湖殺劫有何關連,不禁出言詢問。

     紫衣少年大感為難置容,道:“此事一時之間難說清楚,天色已至午夜,在下不便留此,明晚在下再來詳說如何?” 香玉道:“那麼明晚務請公子光臨。

    ” 紫衣少年辭别香玉後召來中年商賈,面色沉重,一路疾奔牛苜華嚴庵而去。

     中年商賈雖覺紫衣少年神色可疑,又不敢詢問,但見紫衣少年穿入竹林中即停步不前,隻見茂密竹林中,人影疾閃,捷如鷹隼掠至,現出風塵神乞長孫琰。

     紫衣少年附着長孫琰耳朵密語一陣。

     風塵神乞長孫琰神色剛晴倏變,長歎一聲道:“看來,我們尚有一段最艱巨的路程要走,姑娘,此事隻有兩條途徑,任姑娘選擇其一……”說着聲音壓得幾乎聽不見。

     中年商賈立在三丈開外,保是發愣……” 口口口口口口 金陵 仍是車如流水馬如龍,行人如織,秦淮河畔,弦管不綴,衣香鬓影,紙醉金炒,一如往日的歌舞升乎,毫無異樣。

     然而,武林中卻震動如沸,有宗傳聞在不胫而走。

     南海雙仙之女陸曼玲組織密秘幫派,在江湖各地設立分舵,總壇設在金陵附近深山“犬牙洞”。

     犬牙洞在何處,連金陵成名武林人物均甚感陌生。

     傳說陸曼玲有一幅白陽真人遺下的潑墨巨畫,内隐武林人夢魂索牽的“白陽圖解”藏迹,唯無移墨珠移去畫上潑墨,是以放出諾言,誰能持有移墨珠,可找上犬牙洞,隻要武功不弱似她,也許委身相嫁,共圖霸業,這點僅限于無家室之累的後起之秀。

     真的麼? 的确是真。

     傳聞在金陵武林中如騰中沸,雖是言人人殊,但說法全然一般。

     半月來,陸曼玲聲名如日中天,武林中幾乎無人不知。

     不但有白陽圖解藏迹巨畫,而且楊春亦為她擄去,無疑的已将定風珠落在她手中,連江湖巨擘,諸如老龍神上官相等均被她捉弄得頭昏腦脹…… 甚至于附會鐵蝙蝠就是陸曼玲獨門暗器,白陽圖解寶鑰早落在陸曼玲手中……等等傳說,穿插附會,不一而足…… 金陵城也未能發現陸曼玲黨羽蹤迹。

     這是一個陷阱麼?故弄玄虛,引人入伏? 誰也不知道,但卻引起武林震動,吸引了無數武林群雄趕來金陵。

     雨花台上立着神采飄逸,玉樹豐神的奚鳳嘯,他恢複本來面目,掌心中握着一顆移墨珠。

     那晚暗蹑紫衣少年身後的就是奚鳳嘯,他未想到陸曼玲去潇湘院中的目的是為了移墨珠。

     這樣說來,展天行所說的均是事實,白陽真人留下的藏迹秘圖,唯有移墨珠可移去潑墨。

     但無論如何夢想不到陸曼玲擁有潑墨巨畫,他心中疑慮萬千,思路紛纭。

     他在思索幾個問題。

     那晚陸曼玲去潇湘院除了自己并無何人知情,陸曼玲聰明機智,照理來論,理應沉穩不露,暗中尋訪劫珠人是誰才對,怎麼放出風聲以身相誘武林群雄,不智之極。

     也許她不如此作,無法查出移墨珠為何人所劫。

     陸曼玲真的藏有白陽真人真筆藏圖?未必! 奚鳳嘯姑妄斷定陸曼玲此舉實為不智,但無可否認陸曼玲具有過人才華,不惜面對整個武林挑戰,無法預料她是成功或是失敗。

     陸曼玲為何要如此做?在奚鳳嘯腦中始終是一個謎。

     奚鳳嘯預料此一傳說,必引起一場武林劇變,随之而掀起彌天浩劫,他深深考慮着他自己,是否在金陵耽下來,抑或趕往龐鎮寰府中查究龐老爺子揭開其來曆之謎。

     然而,他猶疑難決,舉棋不定。

     奚鳳嘯長長歎了一口氣,舉目四掠,隻覺河山壯麗,美景如繡,不禁慨歎一聲,道:“萬物皆自得,為何人生獨有如許煩惱。

    ”倏感意興蕭索,飄然向雨花台下走去,轉往宮道上踽踽獨行,臉上戴着一方精緻的面具,一變而為面目森冷的中年漢子。

     他為事煩心,不覺将腳程放快了一點,忽覺身後有人呼喚道:“尊駕稍候!” 奚鳳嘯不禁一驚,轉面望去,隻見是一個矮子,身高不及五尺,穿着一襲寬大藍布長衫,疏眉細眼,酒糟鼻子,粗黃亂髭,一口煙黃闆牙,如非他雙目開合之間精芒閃爍,定認為他是鄉下土老兒。

     土老兒沖着奚鳳嘯一笑道:“尊駕好快的腳程,老朽年紀衰邁,差點趕不上。

    ” 奚鳳嘯不禁眉目一皺,道:“在下與老丈素不相識,為何喚住在下。

    ” 土老兒嘻嘻一笑道:“江湖飄萍無定處,一朝相逢總是緣,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