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劍令主

關燈
在下還不敢說,不過,有了這個線索,總比茫無所知的好。

    在下一定為大娘盡心查訪也就是了。

    ” 婦人垂淚道:“妾身總算有了一份希望了,這樣,死也比較安心了。

    少俠,我們就此生死一諾,我那丫頭托付于你了……” 華雲表心頭一酸,不禁又複懇勸道:“大娘,現在就走,可能還有機會。

    大娘既然心惦令媛,又為什麼一定要守在這兒等死?” 婦人臉色一整道:“華少俠,你可以離去了。

    現在,你除了一己之安全外,另一方面已是妾身希望之所寄,你能安全脫身,便是對妾身最大的恩惠,請你别再猶豫了!” 盡管情勢如此,華雲表仍然取舍難決,他再忍心,也無法眼睜睜留下婦人等死,而自己獨善逃走。

     婦人深深一歎道:“罷了!” 突然奮身而起,一頭撞向床角銅柱。

     “咚”的一聲,頭破腦裂,滾身床後,鮮血濺滿一床一地。

    華雲表未防及此,要想搶救,已然遲了一步。

     前院,遙遠傳來一陣咆哮之聲,那位血劍魔帝似乎正在為搜不着敵人蹤影而大發雷霆。

     華雲表呆了呆,身子一轉,正想穿窗飛出,忽于偶爾回頭之下,看到那位分宮娘娘身軀仍然還在搐動,心念一動,連忙咬牙奔過去,俯身低叫道:“大娘,大娘,快說,老魔究竟是何許人?” 婦人身軀又動了一下,但沒有發出聲音來。

     華雲表也顧不得許多了,雙膝于血泊中跪倒,嘴唇湊近婦人耳邊,聚氣輕喚道: “大娘,高聲點!” 婦人歎息般地吐出一個字:“魏……” 華雲表急急追問道:“魏?那個魏?千字頭,魏蜀吳的魏?” 華雲表這時所希冀于對方者,僅是搖一下頭。

    或點一下頭,然而,對方早已僅剩下最後一絲遊息,一聲籲出,旋即絕氣。

     華雲表又是一咬牙,毅然長身而起。

     前院咆哮之聲愈來愈近,那位血劍魔帝又在指揮劍士們全宮大搜。

    現在,好像正朝紅樓這邊清查而來。

     華雲表于離去之際,從床頭抽出一方絲巾,濡血走去牆邊,運腕大書下一行血字血債血還,血魔,你的秘密敗露了! 書畢,提氣一躍而出。

    他這廂剛剛翻上樓頂,正待向樓後密林中飛身而入,忽然有人振聲高呼道:“有了,在那邊,樓頂上!” 華雲表心頭一驚,雖然有點慌亂,不過尚未至六神無主的程度。

     他知道,自己目下這份輕功已非常人可及,隻要能夠保持鎮定,縱然身形已經敗露,照樣仍有脫身機會。

    反過來說,假如在此緊要關頭把持不住,那麼,那就真的十分危險了! 所以,呼聲傳來,他連頭都不回一下,雙臂一振,淩越後院那道短牆,迳向牆後那片密林中撲人! 身形剛剛過牆,身後來處,即已經響起血劍魔帝之厲喝:“好個大膽狂徒,滾回來!” 華雲表不勝駭然,心想:“這魔頭身法好快!” 雙足甫行找實地面,忽聽林中有人低喝道:“快!倒回牆根陰暗處!” 華雲表無暇多想,上身一仰,一式金鯉倒穿波,貼地反射,滾身隐至牆根下。

     說時遲,那時快,他這邊剛剛擡起視線,先前林中發話的地方,突然有人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笑聲過處,林木為之籁搖,緊接着,一條灰色身形,夜枭般沖天而起! 人起空中,身形一折,曳着長笑餘音,浮掠林梢,于迷朦夜色中投向東南方! 血劍魔帝暴吼一聲,循蹤疾追而上;跟着,嗖嗖之聲不絕,有如飛蝗過境般,數十名佩劍武士,一個個飛身跟了下去。

     華雲表知道适才那人系有意相救。

    這時聽得前面人聲已稀,發覺機不可失,乃自牆腳下一躍而起,真氣一提,展開追風身法,繞道飛奔而去。

     現在,他隻有一個地方好去:再回黃山! 這時約莫四五更之交,夜色甚黯,華雲表一面向前奔行,一面不斷思索着适才施救那人可能是誰。

    可是,他想來想去,始終不獲要領,在他所認識,或者所見過的人當中,似乎誰也不像。

     那人身軀瘦小,但是,發出來的笑聲卻又洪亮無比…… 天亮了,前面有小鎮在望,華雲表連續數日奔波未停,這時已是饑渴疲累不堪。

     他隻好将思緒收束,暫時将問題擱開一邊,現在,無論如何,他也得先找個地方打尖休息休息再說了。

     經過數度風浪之後的華雲表,如今,心思已逐漸精細起來,他于萬忙中,仍不忘先戴上一副人皮面具,然後方朝鎮上走去。

    他此刻所戴之人皮面具,究竟外貌如何,匆促間,他無法察看清楚,他隻知道,這一副是以前所沒有戴過的,隻要不被人認出真面目,其餘的,便無所顧慮了! 這座小鎮,他先前來時,已然經過一次。

    知道僅西邊鎮頭有家小得不成為其客棧的客棧,要想落腳,僅此一處。

     華雲表走進那家客棧,吩咐夥計打盆水來,并弄點吃喝的,店夥唯唯應諾,但一雙眼光卻不住地在他臉上轉來轉去,現出不勝驚訝的神色。

     華雲表暗暗納罕,心想:“這家夥眼神甚為可異,難道說我臉上現在這副人皮面具出了什麼蹊跷不成?” 他疑忖着,表面上仍是聲色不露,故意兩眼望向高處,裝作毫未覺察對方在暗中打量于他的樣子。

     等到水盆送來,他掩上門,将水盆端至窗口放平,然後,等水面平定,俯臉就水面一照,水面上反映出來的,是張極其普通的面龐。

    依這張面龐說來,他現下應該是個年約四旬上下的落拓儒士。

    而他,現在穿的是一襲舊藍長衣,一切恰如其分那麼,什麼不對勁呢? 華雲表不能就此安心,換句話說,他要将這事弄弄清楚。

     房門上響起一陣輕輕的剝啄之聲,那名店夥低聲道:“大爺,您……您……您吩咐的東西備好啦。

    ” 華雲表答道:“知道啦!” 現在,華雲表更覺得奇怪了,店夥的語音結結巴巴,聲浪顫抖,好像心裡有着莫大之恐懼。

     華雲表迅忖道:“這家夥好似異常害怕,他怕什麼難道就是怕着我不成?” 害怕的理由何在呢?